老同学骑着电动车从我家店门口经过,我就坐在街道旁大树下乘凉,冲他喊道:“停下来,歇一会儿”。
他挎下电动车,把车停在树荫下,我同时搬来个凳子,我们并排坐下来,他掏出一支烟,点燃,说:“酒戒了,烟戒不了”。我起身到屋里拿了一包烟给他,说:“做升学宴东家给的”,“这也真好,在这坐会儿还捞到了一包烟”,他快言快语地说。
我看着他黝黑瘦削的脸上深陷的眼窝,说:“今天中午就在我这吃饭,正好买了一条野生乌鱼”,我很想挽留,前不久,他路过我店时,从家里带来几只自己种的瓜给我,我很感动于这份情谊。
“想不得了,我要跟老婆做饭”,他说。
是啊,几年前,他老婆脑溢血,开了颅,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醒过来后只能坐轮椅。
“哪一年患病的?”,我问。
“一八年,现在还不能说话,问她饿不饿只能咿咿呀呀地摇头或点头”,老同学笑着说。
“都七年了,你真不容易”,我说。
“没有办法,现在就跟带小孩子一样”,他说。
他在初三复读时,我们开始成了同班同学,他读书的天赋不是很高,但很勤奋,那一年中考,我们都考到了县重点高中,也就是都昌县一中。
也许是营养条件差,加上学习压力大,高二下学期他就告诉我,学得头疼,晚上睡不好,同时他还告诉我一件很私密的事,村里有个很漂亮的女孩经常向他借书看,有时他还向我描述那女孩漂亮的模样。当时年少的我并没有多想什么,现在回忆起来,他说起这事时脸上带这愉悦的笑容。
后来,高三读了一段时间,失眠厉害,就坚持不下去了,我们从此以后就接触少了。
他退学后的不多久,就跟那个借书的女孩结婚了。
再后来,知道他在浮梁县做木工,做包工头,赚了些钱,混得还不错,在浮梁买了房子。
他老婆患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也不得不放弃外面的事业,在家里无怨无悔地一心照顾他老婆。
我要泡杯茶过来,他说没多时间喝茶,得马上赶回家,免得老婆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他起身骑着电动车回去了。
望着老同学渐远的背影,我重新坐在大树下,各种思绪开始浮想联翩:人生有没有纯粹的幸福,怎样的体验才是快乐,人生的幸福是不是都会伴随痛苦或悲伤,人世间的痛苦,如何才能得到解脱。
我坐在大树下看着穿梭的车辆,来往的人流,想想芸芸众生,都在努力奔波,如果真有幸福的话,除了靠自己的把握,另一半还得靠命运的眷顾。
愿她在你心中永远是那个借书的少女,我的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