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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雅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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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正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0-03-14

— 本帖被鄱阳湖执行置顶操作(2020-03-15) —

    庚子2020年3月4日，正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由严峻始转遏止的日子，我的声带息肉手术也在九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耳鼻喉科进行。
    按说这只是个小手术，不足小题大做，但世界上的许多事，如果发生在特殊时期，便会往往有比平日多而复杂的联想。
    手术虽小，麻醉却极讲究，要求全麻，使人完全处于无意识中进行。麻药是乙醚气体，我是个医生，深知此药性猛，能迅速夺人意志，迷人于无形。但我戴上吸入面罩后，仍想尽可能的保留一丝可怜的清醒，至少是尽力拖延着。然而随着魔鬼之气的侵入血液和横冲大脑，我那坚强的神经最后只争得了一幅悲惨画面——记得一次看抗日电视剧时，万恶的日寇731部队为了研制芥子气，将中国人抓去搞毒性试验，有个活泼漂亮的五、六岁女孩，就在一只小玻璃柜里，眼看着手中的花束滑落，人也像那鲜花，苍白无力地慢慢萎顿，凋零嫩蕊初花……
    一根粗长的金属管插入喉咙，把我仅剩的四颗门齿撬动了三颗都浑无知觉，但沉入的恶梦尚为清晰。在一条黑而望不到边的无底洞里，似乎到处浓聚着森森冷气，不时有妖魔鬼怪的呼号，使人阵阵发怵，毛骨悚然。恍兮惚兮中，我依稀也好像记得自己在手术，知道因处疫控，不准儿子、女儿等亲属靠近，只允妻子一人陪护，而妻子也被挡于门外，我却固执地认为，那恶魔之所以绑住我和拦住我的妻子，是想掳走我的一双儿女。于是我不停地恐惧中反抗、挣扎、翻滚、扭动……一次次在用力到最后都功亏一篑，连喊叫也被掐住咽喉带来的窒息湮灭，身子软绵如一堆愤怒的烂泥，空有力量近乎绝望。终于我拼出吃奶的力气，胜利让背部移动了一公分。就这一公分，使我喜悦地觉得有丝气力回体，能用生命去奋不顾身的保护好一双可爱骄傲的儿女。这时只听见有人又急又轻地摇我呼我，哎，快醒醒，手术做完了，别再睡！
    恶梦醒转，大汗涔涔。我虚弱地呼出一口气，紧紧攥住妻子的手，生怕放开就没有了一样。我想不到做了四十年医生，早已看惯了生老病死，竟会因为自己一次小小的声带息肉手术，害怕到如此境地。
    惊魂甫定中不由环顾吸鼻，只见四壁洁白的病房，那熟悉的84消毒液药味，正是我司空见惯，和近期抗疫每天在我办公室里喷洒后闻惯的。而那医护身上的神圣白衣，也是我每天上班都要穿的。难道是快退休了，人只要到了一定年岁，就会岁月添胆怯，贪生如蝼蚁？
    想想也是。人在年轻时，那健壮的身体，那稚嫩的阅历，对世界充满博弈，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何来惧怕之有？而老了不行，风雨的摧残，生活的磨砺，已经心疲力惫，对自己那抹从中天西坠的落阳，越发地显得弥足珍贵。生命既如小草，贫地和石缝中都能坚强地拔节，有时亦似豆灯，脆弱得一口野风便可吹灭。一次车祸，一次地震，会让你骤不及防地下一秒便变成了死人，一次染恙，一次瘟疫，指不定就带来阴阳两隔，甚至全家都会罹难。就说我这次手术，虽然不大，但那麻药乙醚的量要非常精准。其实任何麻药都一样，适则麻醉，多则夺命，还不谈个体差距，每个手术都是病人在鬼门关口走了一趟。
    又想，说年轻人不懂得珍惜生命也许不妥。生命只一次，结束便归零。只是年轻人踌躇满志，像那朝阳升空，谁也不会过早地想到未来无多，徒添人生末途、英雄日暮的苍凉伤感。加之年轻人多仍有父母的保温床，即使有儿女也还小，身上便不觉有好大责任，因而比之老人，就逊色一份牵肠挂肚，为儿女瞻前顾后的担忧。这种牵挂担忧，必须在时间的舞台和人生的成熟中才愈演愈烈，也就是说只有当人到了一定年岁，才会深深领悟，觉得担当，满溢舔犊之情。对此或许有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活好自己才最真。话虽没措，但中华有着五千年的文明传统文化，甘为儿女作老牛，直到晚霞坠西沉，乃前传后度，国情规律。
    生活是台打磨机，总会磨去人的棱角，飞扬起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粉末。人老了生病，更是倍受碾压，让人留恋尘世繁华，精泄出一片丹心向儿女的自然本真。同时一次难免的身体染恙，还能成为试金石，检测社会上的人性冷暖，世态炎凉。有些人平时对你看似一杯淡茶，但当得知你生病，便即缭绕着热气沸腾了起来。相反有些人平素和你称兄道弟，可在体现情义的重要时刻，却对你的境况假装不知，甚或忘了自己还曾得过你温暖，连句问候都没有。正所谓日久见人心，难中好识人！所幸我有很多好的亲人和朋友，在我因怕手术后有段时日不能发声无法接人电话，发出歉意的敬告后，没多时我的朋友圈里就刷满了一连串的温馨祝福，当晚有不少亲朋打电话，说术后不能接，就术前和你打。从次日术后我终于告别噩梦醒来，更是接二连三地收到微信短信的问询祝福，使我欲泪，满是感动。有的协会领导体现组织关怀被我欣然接受，但对有些文友和朋友发来的祝福红包，我却考虑再三，最后只收了我院长发来的，余都悉数退回，只收了心意。
    在此，我要对所有厚爱、祝福、关心过我的亲人、朋友和文友，再次真诚地说上一句：谢谢！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天地循环，生命轮回，难得糊涂，也难得明白。似乎人活着活着，最后只达成共识，那就是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功名乃天上浮云，风儿一吹，便即散无。唯有健康，才是谁也抢不走的宝贵财富，使人拥有，令人真切。
    已到春花烂漫时，抗击新冠疫情正在打扫战场，这两天我也元气速复，开声讲话，尽管不敢多，但憋了十来天，好想与人开心地聊聊。我望着阳台上一文友特意探视我送来的长寿花，也祝亲朋们安好，天下人健康、快乐，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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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着	积分 +63	加分专用：支持在线分享精神。祝王老师早日恢复健康	2020-03-14
鄱阳湖	积分 +100	祝王老师早日恢复健康	2020-0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