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水牛
早上惯例的打开电脑上网,看到一老师的一幅两孩童骑牛图,让我不禁想起对我印象最深两条老水牛。
那时刚分田到户,我们四五家共分了一条水牛。这水牛给我的印象是体格高大,性格温顺 ,正值青壮期。
每到礼拜天或暑假,当轮到我家照看牛时,我就帮着家里放牛。我总是吃过中饭骑着牛出去,黄昏时又骑着牛回来,骑在牛背上,雄赳赳,气昂昂。有时我扬起竹鞭,在牛背后轻轻一啪,水牛知情的小奔起来,这时我感觉自己就是骑在马背上的小战士一样,神气极了。
我个子很小,而牛又高大,开始我很难爬到牛背上,就叫小伙伴帮忙把我顶上去,可有时小伙伴不在,怎么办呢?我就把牛牵到一陡坡旁,再顺势爬上去。最后我发明了更好的办法,就是叫牛把头低下,我抓住水牛一对粗圆的弯月形的角从它头顶上爬上去,水牛是那么憨厚,尽力配合着我。
我常帮水牛捉虱子,“草皮”,驱赶牛蝇,把它牵在草最嫩最茂的地方。
有一次我牵着水牛吃草时,因为不懂事,我把自己的脚故意放在水牛的脚下,水牛用它的脚踩着我的脚,足有上十分钟,当时我没感觉到水牛有点重量,更不要说痛的感觉。那时我就认为,水牛虽然庞大,但身份却很轻,像棉花似的,这种想法在我脑子里有好多年,直到在读高中时的某一天才突然醒悟。
如果说我们家的水牛给我的印象是温顺与憨厚,那另一条水牛就是霸气与真性。
我们生产队在外地很便宜的买进这条水牛,对方卖的原因就是嫌这条水牛太爱惹是生非。
我们附近的村庄的牛经常碰到一起放养,不同村庄的牛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得安宁,首先是“嗯哑嗯哑”的比势,当谁也不服谁的时候,就来真格的打将起来,碰到两条牛力气与技巧差不多时,就会打得难解难分,小孩看得高兴热闹,大人看得心慌焦急,赶忙想法子把它们弄开。在这条水牛未来之前,与我村相距里把路的村庄有条叫“发镜水牯”的水牛比较会斗,成了他们村的骄傲。
我们村买进的这条水牛,我们都叫它“骚牯”,实际上它并不是很骚,现在想来它挺文明的。它体格不是很大,但角粗脖子粗脚也粗,我们小孩听说它会斗,开始有点怕它,更不想惹它。
买来不久,有次放养时,“骚牯”就与“发镜水牯”遇上了,“发镜水牯”在这一带从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开始肯定傲慢得很,可我们的“骚牯”从来不怕强者,毫不畏惧,勇敢的迎接挑战,斗了起来,正当斗得显出优势时 ,因对方是几个大男人在场,用扁担等狠狠的击打我们的“骚牯”,我们这方放牛的都是小孩,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骚牯”被欺负。“骚牯”在不对等的相斗下,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甚至还受了满肚子的委屈。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另一天邻村就来了几个人告状,说我们的“骚牯”晚上到他们村的牛栏里去斗去了,把他的“发镜水牯”弄伤了。我们村的人不信,因为早上放牛时“骚牯”就在牛栏里。再说,我们两村之间是一片水田,水田里正长着禾苗,而这一片田垄里没有一颗禾苗被啃过。但经过仔细查看,“骚牯”还真的去报仇去了,与“发镜水牯”进行了一场公平的对决。
时间不多,附近以前自以为会斗的水牛都被“骚牯”征服了,我们的“骚牯”才是真正会斗的第一,并且与那些二流会斗有好大的距离。“骚牯”成了我们孩童心目中的英雄,成了我们的骄傲!
“骚牯”性子烈,耕田耙地不要用牛鞭,有一位刚刚学耙的小伙子,站在耙上耙地,一不小心,从耙上摔到耙的前面,这时要是“骚牯”再往前迈一脚,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骚牯”一感觉有异常,马上停住了它的脚步。每每大人讲起这件事,我们都对“骚牯”肃然起敬,从此也敢接近它,它也没伤害过我们。
时间不长,我家的水牛就与“骚牯”成了好朋友,它们形影不离,偶尓也在一起比比势,“骚牯”给我家水牛传授它的武功。
有一天,天气很闷热,这两个家伙赖在水里不游上岸来 。我们都很着急,它们错过了吃草的时间晚上会挨饿的,我就用一切办法赶它们出来,它们上岸后又练起武功来,我又急,拦开它们要它们吃草。它们一前一后的奔跑起来,我与它们靠得很近,我只记得它们把我拌到了,等父母把我送到医院时,医生只在我胸膛正中看到一点点牛蹄的红印。我只是头有点晕,打了两瓶点滴,回到家另天就没事了。也许当时它们真的是无法便过我,但一定尽了最大努力才不伤着我。
我慢慢的长大,而水牛却一年老一年。
在我有次放学回家,发现水牛不见了,大人告诉我,大家把老水牛跟牛贩子换了条小水牛,那条水牛有可能送到屠宰场去的。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眼泪不停的在眼眶打转。
“ 骚牯”也老了,死了后成了村上人的美味佳肴。
也许是因为饥饿,否则,为什么不让这两条老水牛老死在牛栏里,然后把它们埋在一起,让我想起它们的时候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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