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乞丐李新国 [复制链接]

——纪念著名儿科医学专家李新国先生


    舅舅说，李新国要饭的时候是1952或1953年。那时候李新国该有40岁了。这个也是我推断的。舅舅说，李新国如果在世，该有100岁了。我则推断，她该有104岁，因为她的名字差不多把年龄写上了，该是1912年出生。
    她要饭的家什和一般人不同，一般人用的是篮子，也有用钵碗的，她用的是一个洋can皮制成的饭筒，上面有盖，十分的特殊。Can这个字很奇怪，原是英文，中国农民也会说，但不会写，因为没有这个汉字。其实，就是白铁皮。旧事农村的孩童多半缺少教养，每每喜欢追着要饭人抛砖打石。要饭的得忍着，切不可对孩童发火，尤其不可真的动手动脚。李新国是个女人，自然更不会对孩童怎么。所以孩童就得寸进尺，痴疯作斜到用石头击打李新国要饭的饭筒的份上。这个行为，大约也有舅舅的份，他那时五岁，屁事不懂，记事却很牢靠。舅舅说：洋can的声音，原来和铁不同。
    旧时的乞丐，真的很纯粹，只是要口吃的，绝不奢望要钱、米之类的干货。带个家什，也不过是家里还有待哺的口，最多是余下下餐的口粮。
    一个人甘为乞丐，我看不过两种情况，一是本身从无任何追求，也无任何能力、地位，觉得乞讨是最省心的事而为之；另一种却有很大不同，乞丐者本身是有着高智商、大能力的，因为某种原因沦为乞丐。这也包括两种情况：一种是释迦牟尼设计的佛徒，不能有任何财物，只能乞讨活命。此种乞讨叫化缘。另有一种是命运发生大变的人，心性豁达，抹得下脸皮，不肯坑蒙拐骗，暂且乞讨，留下性命再说。李新国当然是这样的人。
    先不说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就说她一个长相不俗（见证者说她唇红齿白，气质高贵，六十多岁时尚且满头乌发）的女人，用洋can筒讨饭，足以说明此人内心澹定，宠辱不惊了。
    苦日子大约有尽头，但许多在苦日子里半夜盼天明的人就是等不到好日子的到来。李新国看到了自己的出路吗？我看很难，天已大变，乾坤颠倒，人生短短，不过数十春秋，人过四十了，等于是太阳偏西照面了，哪里还有许多光景？
    但她就是那么澹定地乞讨。她不乞讨还能怎么的？她本是个医生，如今她是人民的敌人了，人民政府怎会让她做医生？那不是拿人民的生命开玩笑吗？她没有土地，也不会种地，她要活着，就只有乞讨。
    乞讨，对，乞讨，把所有的尊严丢掉，乞讨。
    这可以吗？我觉得不可以呀，没有尊严怎么活呀？
    原来，尊严在自己的心里。我无愧，所以我活着。
    李新国怎么想的我们已不得而知了。反正，李新国靠乞讨活着。
后来，有穷人家的孩子病了，走投无路，记得那个讨饭的做过医生，就把她叫来了。老百姓忘记了她是敌人，敌人怎么的？敌人就是这样随叫随到，诚心治病救人而不要报酬吗？
    这样的事例太多了，如涛沽汊村的曹正豹，一个手艺十分不错的木匠，今年有七十多岁了，他儿时曾死去多时，被放入一个篎篮等着入土。李新国讨饭路过，不知用了何种方法，起死回生。苦櫧山曹芳孙，是我家梅子的二舅，小时也是死去多时，差不多是同样的境遇，等着入土埋葬，就是这个李新国一副怪药，活过来了，在长江航道里巡航了大半生。如今早已退休，说起李新国，二舅是感慨万千啊。感慨什么？没有她，则没有我呀。
    于是讨饭婆可以得到农民赐予的瓜果菜，慢慢她不用讨饭了。
    后来毛主席号召，成立赤脚医生制度，周遭也没有懂医的呀，就拉这个讨饭婆凑数吧，反正有病人也得找她。
    这样，周溪地界就有了一个名医，她是儿科医生。
    小小乡镇，至今没有没有专科医生，但数十年前，周溪有个著名的儿科专家，名字叫李新国。
    按俗话讲，她是个神医，起死回生知多少！
    之所以一度成了人民的敌人，是因为夫妻双方的父亲的特殊身份，她的夫君，是著名画家曹艮，曹艮的父亲，是原中华民国江西省主席曹浩森。

雪夜彭城是谁，你舅舅姓甚名谁。李新国有三个儿子，老大一直处，老二小名:可以，老三小名:小弟，还有一女儿忘了叫什么，是周溪一支花。那些故事说来话长，就此打上省咯号。

出家人乞讨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保持一颗清净的心。如果自己劳动，便有了私有财产，便有了名闻利养之心而不利修行。

痛并清醒着:出家人乞讨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保持一颗清净的心。如果自己劳动，便有了私有财产，便有了名闻利养之心而不利修行。 (2016-07-07 07:37) 

是的，是为了保持一颗纯净的心而活着。

雪夜彭城:是的，是为了保持一颗纯净的心而活着。 (2016-07-07 09:40) 

吃饭的目的是活着，活着的目的就各各不同了。

李新国医师在上世纪70年代一直在老黄湖大队也就是现在的盘湖大路沈家当医生。我的老屋就在老大队对面，儿时的我晚上一有空就到她那里听她讲过去的事，并且常以此为乐。她有一个儿子就在沈家落户，上世纪80年代
曹艮老先生在周溪纽扣厂任职，他们就在老纽扣厂的西面买地建了当时流行的青砖六花墙的房子。之后就搬到了县城。很多时候我们几个同龄人在一起也常常提起她，怀念她。对我个人来说，她的医术和医德在我们周溪就是现在也无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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