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退到五十年前,那时候的父母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当然他们肯定没有“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的誓约,却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情侣。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七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原文是十四为君妇,但当年母亲嫁给父亲时已经满十七了)
都昌有个俚语的儿歌,鞋板得地里拖,表妹嫁表哥!
父亲与母亲就是表兄妹,当年听说也没有安排什么媒人,而是祖母直接到外公家提亲的。当时的情景后来祖母也曾经讲过给我听,外公开始死活不同意,因为当年我们的家庭情况是非常贫困的,而外公是祖母的二弟,对于我们的家境是知根知底的。而善良又慈祥的外祖母却是非常开明的,自从祖母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还经常鼓励母亲到我们家走动。而且逢年过节的,祖母都会将自己家里好吃的偷偷塞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这样一来二往,外公也慢慢地默许了这段婚姻。母亲与父亲结婚是1965年正月里,届时祖母已经五十三了,大姐是1966年冬月二十四出生的。这样算起来大姐明年也五十岁了。
父母的情感是非常融洽的,当然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很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出现。父亲结婚后自己的工作也慢慢地变得顺风顺水了,在大姐出生那一年就在和合的黄金嘴造船厂当集体工人,后来又调到了南山塘造船厂上班。再后来通过父亲的关系,最后调到县棉麻公司当机修工。大概是1991年的时候下岗,父亲也到过浙江的温州和台州打过船。在浙江呆过四年。后来因为母亲患病而回家照顾母亲。这样在家乡作田务农。父母在一起的岁月还算是比较平安,没有经历什么大的起起落落。现在父亲已经快七十岁了,母亲也有六十七了。细细地想起来,可能是祖上的福泽保佑。我们作为子女的也过得非常的平安。祖父是在父亲八岁那一年得血吸虫病英年早逝的。所以说父亲的前半生还是很苦的,但好在祖母对父亲疼爱有加,护犊情深,让父亲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和正常的成长环境。父亲读到初二毕业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学徒生涯,也许是因为祖父早逝的缘故,父亲年少时有点缺乏一些阳刚之气,听说在15岁开始做学徒的时候,都是要祖母到三里之外父亲的师傅家去按他回家。这个事情到现在还会被母亲拿来当笑料来捱揄父亲。每每讲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父亲总是笑着回忆当年祖母结他的疼爱。
父亲的身体还是比较健硕的,但母亲的状况却不太好。由于当年父亲在工厂上班,所里家里所有的劳作以及扶养孩子和赡养老人的重担都落在了母亲的肩上。当年母亲在村里做集体劳动时,男工拿10分一天的工分,母亲能拿到9.8分。但母亲的工作量会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大,效率还要高出许多来。由于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晚年时的母亲身体越来越差,现在有官能性心脏病,经常会半夜发病。每每听说母亲病了,我内心总有无限的愧疚。现在母亲和父亲两独自在家里为孩子们守护着一个家。父亲从1995年回家乡后,就一直在家里种田地。也许是真的应了“生命在于运动”这个真理吧,父亲的身体跟同村的八位老庚中算非常好的,能吃能喝的。而且有一点退休金,再加上我们兄弟姊妹都拿点钱,生活方面不是很窘迫。
在记忆中父母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好的,母亲一直在做着贤妻良母的角色,父亲也在我们心目中树立起了伟岸的形象。他们年轻的时候很少争吵,反倒是到了晚年的时候为了一些琐事而争得不可开交。我们有时候在劝的时候总是半真半假地说,你们都相处了几十年了,乌头发割到了白头发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呢?要争个输赢不可?母亲总是说父亲烦叙。什么事情都重重烦烦地说。我就跟她讲,人老话多,树老根多啊!也许我们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他们的一种沟通方式。
父母已经年近古稀,但他们还是能够跟得上一些现代的脚步,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逢母亲节和父亲节都会给他们打电话问候。而这两个节日,父亲也会到肉摊斫点肉来打打牙祭。而每逢我们兄弟姊妹的生日快要临近时,母亲总会提前一两天打电话提醒我们,让我们别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们讲“母鸡理论”,她说自己那时候就是老母鸡带小鸡,等到我们都长大了,就可以有各自的生活,再也不需要她的庇护了。母亲真的很高明,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还似懂非懂,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明白个中的道理,这是一种希冀,更是一种落寂和无奈!
父母渐渐老去,我们也年届不惑,大姐也马上进入老年人的行列了,现在祈求的是他们能够健康长寿。家有一老是一宝。父母为我们支撑起一片天空,为我们守护着一片港湾。以一段文字来记录慈母、严父的生活片段。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