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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遗梦(完整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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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左里镇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08-08
故事梗概:赵芳芳一入学堂便亲慕竹明明,对他的表妹菊惠孜更是敬爱有佳,三人不久便成了挚密好友。于是便一起开启了80后朝梦样的童年。
                 一路美梦,可却在童年末,菊慧孜妈妈难产,又遇医疗事故,一场惨剧,美梦碎破。为此,菊慧孜跟着他爸爸又去了安徽。(60安徽饥荒,逃难都昌,后娶竹巧妹)到了初中,却音信全无,竹明明苦寻无果。
               时间让童年成梦!可现实又把赵芳芳,和竹明明编排的像一出戏剧。步入青春期后,赵芳芳对竹明明的爱就像桐油花,和煦,浓烈,正当花儿努力绽放,即将满树时,一个像菊慧子的北京女孩,像北风吹来,于是落个繁花满地。  
                                          
都昌遗梦
三月初头的广州,佳木葱茏,百卉翠滴,融和的天气带点湿热。繁华街头,热闹社区,形形色色的赶潮的人已经是盛夏着装了,他们或短袖,或短裙,徜徉在鲜妍赐予的梦里。
地处广州南端的南沙----- 标签为广州改革的最前沿,又是最近各大媒体的宠儿。这里白浪逐沙,椰林挽风,美不胜收。滩头的欧式小镇,更是人声喧阗,有打羽毛球的,有下棋的,有踢毽子的,有搓麻将的,有拉唱的,微笑荡漾在每一位的脸上,快乐在每一角落弥散。
忽地,只见小区栅栏一开,花团锦簇中探出一辆深黑色的广本,一个优雅的转身,进入榕荫街道,往机场方向疾驰。
“姆妈,我正在机场路上,要不了一会就能到家,都昌冷吗?”赵芳芳对着苹果机讲。自嫁到南国,四年了,还是头次回家
  姆妈的话,就像时儿时的摇篮曲,真真个舒心。“还有什么好消息?”赵芳芳嫌路长,不太满足新房多,新车多,新修水泥路多,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城里过剩的。
   “有到是有,我说了你别不高兴?”
   “说嘛,快点。”
   “明明昨日结婚了,咱们家都去了,本来呢,也要通知你,毕竟你结婚时,人家备了厚礼,但我们怕你不高兴,我们就先垫上了,等你来了才跟你说明。”
这话好像是白日焦雷一般,尽管她能佯装的跟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是嘛,太好了,双喜临门,我说呢,今早洗脸流鼻血,原来是这等好事,到时候我要跟兰琼好好聊聊。”
“兰琼是谁?”
“哦,我记错了,慧孜。”
“是慧孜就好了。”赵芳芳能听到一点幽怨,“是黄狗毛的女儿。”
“哦,啊。”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像是一柄锋锐的匕首剖向把那周溪人养的肥蚌一样,然后取出那层层的裹紧“沙子”,再见那伤痛时,却是明珠一颗,璀璨夺目。
机场霎时所到,赵芳芳取了登机牌,和爱人挥手致别,登机入坐,系好安全带,关掉手机,两眼投向窗外。突然闭眼,只在一声呼啸过后,开眼望去,碧空如洗,不远处有些像蘑菇一样动人云彩,凝眸些许,只见往事,蜂蛹而来。
  没入学堂以前,都说我是个假小子。
我爸烧窑的,成日里和泥土打交道。姆妈虽说也常是,但更多的是和我四个姐姐们地上田下。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有五姐专看着,提防着掉入池塘。一旦她也不得空,抑或烦腻时,姐姐就爱把我往窑边碧油的空草地一撂,跑向泥塘抓坨半干湿黄泥巴,笑着说这是姆妈手中的糯米粉。于是撮点小团团,放在掌中捏捏,一个圆圆饼就成了粑。我看了就要,她乐的高兴,一溜烟不见了。
从此我便喜欢上了这门手艺。
我静静的捏着,任凭白云从顶空飘过。些许日子过去,手上的粑粑个个竟是般般大,样样圆。后还爱照着这个秩序捏来,爸爸的,姆妈的,姐姐们的,我的,姆妈肚里的。
“芳芳啊,爸爸肚子饿了,粑粑熟了吗?”只闻爸爸声,没见他脸,他还在埋头干呢。
“好了,快好了,爸爸,爸爸,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点的。”
我四周看看,一堆黄沙,高兴的跑了过去,满满一把,当做盐撒了,闭眼转着头,闻到了米的香味。感觉少了点什么,揪了一把青草,掐了一朵蒲公英,非常的满意。
“爸爸,爸爸,饭好了,快来吃呀,一会就凉了。”
爸爸果真来了,先是取了热水瓶帽盖,到了一大杯,咕噜咕噜喝的干干净净。再一把把我举起,说:“芳芳做的粑粑比姆妈做的还要好看好吃。”
爸爸时举时落,我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们高兴一阵。爸爸又说:“吃的好饱好饱,从没像这样的饱过,不能再吃了,得干活,要不然,姆妈没米下锅。”
我还以为爸爸一会再来,像大姐懂事似的点头。又想一想,这次应该上点饺子,或是油条。我欢喜的又是搓呀的揉呀的,谁知叫我恼怒的是,打窑坡下来了几个穿着开裆裤的,他们先是站成一排,对着岸下尿尿,那线就像屋檐下大雨一般。事后已高个的胖墩,两条黄鼻涕向上一收,指着我一笑,跑了过来,伸手就是一把,跟帮的一哄而上,把我的粑粑,抢个干净,还啧啧的吃的巴巴响。
我眉头一锁,眼睛一怒,指节一曲,朝着那跟月月红一样的脸蛋,恶狠狠划划就是几下,抠的那嫩皮像泥土一样塞满指缝。
他猪嚎一般跑着找一旁干活的大人:“姆妈,姆妈,芳芳打我。”
大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声音异常的凄厉。“元宝啊元宝,你看看你女儿,真强呃,面都破了。”
“谁让他抢我的粑吃,馋猫。”我得理不饶人。
大人不怒反笑。“没用的,就知道哭,抓的好,叫你抢。”
我爸爸这才笑说:“莫惹她,强的狠。”
“当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放心吧。”
可是有一天,她经过我这儿,眯着眼笑说:“芳芳,明日就要进学堂了,再这样,小心老师打屁股。”
我沁着头,趁她过后,眼珠一抬,?他一个。
翌日大早,我上下一身干净,大姐还边给我扎牛角丫边细数学堂里的种种诱惑,说是学堂里的乐子多的像仓里的谷子一样,不光是有拍手掌,踢毽子,翻花绳,丢手绢…还有分享各自的花生啦,蚕豆啦,咸鱼块啦。我听的入神,姐姐一松手,我便撒腿就跑,却又让她给拉了回来,对镜一照,竟是大小一样的两溜小辫,齐扎扎的,排的像田塍上的禾垛一样。
我对着镜子摸摸又看看,极为满意。
逃似的出了房门,委实要在姐姐们面前一秀。一入大厅,只见笑眯眯的姆妈端来满满一碗面条,热切切的招呼我吃。赶紧近了过去,踮脚一看,竟还别有两个白黄鸡蛋。
“这个鸡蛋可不是母鸡白下的,姆妈白给的啊,记得期末要考双百啊。”大姐笑着说。
我点点头,只知道味道尤其的好。
呼噜呼噜便吃个一干二净,眼睛一闭,把头摇一摇。
“吃饱了吗?姆妈问。
饱了”我说。
爸爸看了笑眯眯的把大手一伸,我搭了上去。
一路上,我有跳有蹦。山林一出,只见一幢像祖厅一样的老屋,那门里门外,大人小孩,像水车汲水一般。近了抬头一看,威森森的门庭上镶着四个赫赫大字——忠孝世家。
我的目光早就跑了进去,学堂里黑压压一片,个个跟我一般大的,笑吟吟摸着小孩头的老师,我早就认识,他是我爷爷的叔伯兄弟,每次见他我都会亲亲的,甜甜的大喊一声六爷爷。他背弯弯,像牛轭头,似乎背负着千斤重担。
一到跟前,我立马大声一喊:“六爷爷。”
“芳芳,今后要改口叫老师。”爸爸笑着递出一支烟,又给他点上。
六爷爷还是笑眯眯的点点头。
“六爷爷,你听到我叫你了吗?”
六爷爷和爸爸相视一望,不由的哈哈仰头一笑。
“芳芳,你先找个位,一会儿排位。”六爷爷说。
我重重的点点头,转身望望,一排又一排的,葡萄样的眼珠都在瞅着我。我脚小踮,发现中排过后,有一对极为干净的----蓝衬衫的男孩,发黑颈白的女孩,他们不看着我,只在那写写画画。我像见到亲戚一般,抬腿就跑,将到跟前时,他盯着我角丫看个不放。我没招呼一声,挨他坐下。
  “你叫什么?”我问。
  “我叫明明。”他怯生生的说。
  “我叫芳芳。”我又问:“你早上吃鸡蛋了吗?”
  “吃了,两个。”
  “我也吃了两个,你爱吃鸡蛋黄,还是鸡蛋白?”
   “蛋白。”
“我也是,蛋黄很多粉,好难下喉。”
这时爸爸过来,冲着我笑笑,说了些温柔话,走时却很奇怪,刻意摸了一下明明的头。
我们呱啦呱啦,话点多的像雨豆一般。片时过去,晓得一旁含笑不语的女孩,叫菊慧孜,是他妹妹;晓得他们虽没做过粑粑,但也常常用瓦片做饭,用桃花瓣炒菜;还晓得他是我村前的,我是他庄后的。
真真个像有肉吃一样高兴的是,放学临近,六爷爷把我们呼出,排成两溜,悉心的比比高矮,再像搓麻花一样让我们交替入座。明明一出,我就跟了上来,还像开始那样,分用一凳一桌。慧孜却在正前方。
突的一声放学,我们速速的收起书包,慧孜把头一转,只见黑发下耳根处有蚕豆般大的胭红胎记一块,正发呆,明明已经出来,把她书包背着,哥妹俩一道出了学门,这时我才晃过神来。
急促促的跑回家,对着大姐大哇大叫,饭碗一放,又兴冲冲的往学校狂奔猛跑。将到时,发现粉白的马路上,明明和伙伴们也是一样,他们还正比着。我收了脚,怔怔的看着谁会成为最先一个,也好同他们一道开启谷粒般多的快乐仓门。
他们旋风一般刮来,领头的是虎头虎脑的明强,快的止刹不住,明明紧追不舍,慧孜最后才到。
人一到齐,我们一起使劲,忠孝世家的大门哐当一下开了,我们哇的一声——只见我们一听下课,哗的像鸟团一样散了,把折好的飞机,用手一甩,看着它们绕着学堂周壁徐徐打转;也爱冲到操场,把手一扥一放,嗖嗖,“火箭”一齐冲天;喜欢背着一条线,把磨的平平的青红石块往“房子”里一抛。
——男孩们贪着纸板不放手,总见他们拍的满额滴珠,口袋里,书包里,满是。女孩们的毽子也从未离身一尺,现踢现有的。实在都不解乐,大家围个圈,丢个手绢,或是你脚搭我脚,边跳边唱,一起编个花篮。又有些应季玩法,百花从中,追着飞蝶。雨后彩虹,去抓天牛。黄叶翻飞,拉拉叶茎。棉被一样的厚的白雪,滚着雪球。
——玩腻时,会是三三两两,围坐一团,安安静静的说些悄悄话,下下冈字棋。有时也会分着袋中零食,我爱把花生,蚕豆,一颗一颗的分,不多时,只会单单的给明明,和慧孜,并细声嘱咐别告诉他人。有时他们也爱独独给我,尤其是像酥糖啦,油果啦,冬瓜糖啦,过年才得一见的稀罕物。
时间一长,也就略略的知道他们家不常见的人的一些事。明明爸爸是村干部中最大的,不胖不笑但很高,经常穿着蓝色中山装,骑着一辆载重永久,抓起计划生育特严,像民警破案一样。他姐姐,跟我大姐一般大,在县城读高中。慧孜是他姑姑所生,她妈妈是开店的,她爸爸跟我爸爸一样高大,在村前湖里开大船的。很奇怪的是,明明叫她爸爸做叔叔,而不是姑爷。
不止于此,我们那,若有谁说谁很有钱,一旁的就会问,有过竹解放家的吗;若有谁说谁的新媳妇很上眼,一旁的就会说问,好看似竹巧妹吗;若有说谁的读书很厉害,又有人问,高过竹文秀吗。
去他家玩时我也留心过,和成片墙面发黄的土屋不同,他们家是一幢漂亮的青瓦房,桐油黄的鼓皮全装满,泛着光的红漆条几上摆着一座钟,两绿狮子,一对白花瓶,有个还插着鸡毛掸子,再一个就是爬满小孩的笑和尚—这个我家也有。后来听明明说,熊猫电视机早就有了,只等来电。
他们家的我大抵知道这些。明明和慧孜呢,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明明大慧孜两岁,入学前他的第一要务是看好妹妹,就跟我五姐似的。
悠悠白云下的烂漫学堂,我们就像一根茎秆上的三叶草,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在阳光穿瓦透射的光影里,跟着六爷爷的竹制教鞭,洪亮亮的把那a,o e,念起。到了青云四合,鹤发盈盈的老公公牵着长哞一声的黄牛过窗时,慧孜领着声齐阵阵的我们,从一二三四,津津有味地诵到大小多少,人..。仅当学堂静的剩有麻雀不厌其烦的自言自语时,我们正为了那一串串锄头样的小勾勾,小心翼翼,数着指节,用那削的针般尖细铅笔,在5+44+5后面写上同一个数字。
      
也会在慧孜把试卷发下时,看着那红艳艳的100时,争相传告。
      
但也会..
     “
啊哈哈,又是个100,明明快看,快看,也是十二个了。我高兴的用肘搡着他,没注意到他在对着那两个叉叉发呆。转头才明白原来把来的反义词写成不来,去的反义词写成不去。他没拿上100,我有点高兴。
      “
明明,这次一样多吧,当时我还说你做错了,你就是不听我说。
      “
新闻,卖报。他怒气冲冲地说。
      
我见他上气,我也不平。上次你那么高兴,我只没笑,今天我高兴,你就放长脸。我把头一低,眼一白,?他一个。他即于还以颜色,捶我胳膊一下,示意我范界了。我恼了,嘟起嘴巴,朝他脸喷他一口。他也不甘示弱,转头嘟嘟嘟,喷我一连串。我火了,曲指一抓,扑了过去,划划一连几下,这还不够,把他的课本,文具盒,扔的老远老远。这次他没还手,一手抹眼大哭,一手去捡。我看见,他的额头见红了。
      
六爷爷拿着竹鞭怒冲冲赶过来。他误为是来替他平愤的,把手一指明确是我干的。哪知六爷爷一到,把他按在大腿上,扒下裤子,边抽边斥:叫你欺负女生,叫你欺负女生。他嚎的响彻,整个学堂都在收听,预备班的新生甚至站到了板凳上抢看。六爷爷最后改口又说:叫你嚎,叫你嚎。
      
明明住了,六爷爷不再给鞭,只是恶狠狠的言语训斥。回到座位,像泥塑一般,眼泪却淌个不止。一声课下,卷着书包大跑,慧孜却追了上去。
      
平白无故的下场雨!一路我踢着小石子,闷闷的回到家。爸爸见我没了平昔的兴头,问了几回才知我生事了。也没骂我,好言宽慰,又说晚上正好有事去他家。
      
饭后爸爸上工,我无事可做,当厅横起长凳,又搬个小椅,铺开红艳艳的100,竟恍然若失,对着门外稻田发起呆来。隐隐间,只听到院外有人喊我名字。声音很熟悉,我拔腿循声,大黑狗却抢先一步,吼窜着出了院门,吓的明明和慧孜魂飞魄散,只知道一味猛跑。
      
大黑狗兽性大发,全不听我使唤,它猛窜几步,就把慧孜追上了,恐的她哭着喊哥哥,明明突然住脚转身,反冲过来,倏地一蹲,捡起大块石头就砸,砸完又捡,唬的大黑狗欲进却退,只是狂吠不停。好在这时传来我爸爸一声厉声大吼,蠢东西才委屈似的摇尾乞怜讪讪回走。  
      
院门口,这才看见一根刮的干净的甘蔗掉在地上,拾起,再见明明便是一笑。
      “
给你吃的。明明羞涩涩的说。
      “
我们一起吃。我爽脆的说。
      
我把膝盖一弯,咔嚓咔嚓,就是三节,啃上一口,汁多味鲜,感觉他家的就是不一般。
      啃完,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跳起房子。从地到天,让慧孜给占全了。
      
午半,姆妈把我们唤起,高兴的是竟给我们特特做下了银鱼面,明明和慧孜的还别有金黄金黄的油煎鸡蛋。慧孜左看看右看看,起筷就给我大妹一个,又叉了三叉给我,说是吃不了这么多。她尝过一口,盛赞味道鲜美。明明点点头,夹个鸡蛋给我。我姆妈笑笑,自忙去了。
      
自始起,我和明明融洽的有胜当初。对待满分不再眼馋,没有它我俩反觉心舒,到是因慧孜为99.5一场大哭而难过。
      那是一次期中评测,最后一道艰涩的文字题——桌边有8个人在吃饭,来了一个,去了三个,又去了两个,还剩有几个。慧孜在答案后的括弧里,不知为何不写个,而是人。
      
即便这样,她还是第一。
      
到了期末,她总算获得了一场大大的丰收——毛笔写的盖有红章的三好学生奖状,皮质笔记本,自动铅笔,老师树给我们的榜样,同学们雷动般的掌声,都是献给她的。
      
恍然之间,感觉她比我们都要大出许多。
自始起,慧孜每逢大考必得第一,跟新闻联播一样,成了惯例。明明和我,三好学生连门都没。某种意义上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无事时,他说他最爱辣椒酱拌饭,我说我最喜欢霉豆腐下粥;他问我,你知道不知道孙悟空有七十二大变,可为什么不能逃出如来手掌;我问他,你晓得不晓得桑椹吃多会打飙肠。他听的哈哈笑,说他们几个最爱把爆竹插在牛屎上点;我咯咯笑说我们喜欢上山抽笋采蘑菇;他问,你知道吗,你把手指着月亮,晚上吴刚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割你耳朵;我说你晓得吗,晚上一个人走路,要是碰到了夜游神,会把你变成猪……。
这些真有趣,我们乐此不疲。
有时候会趁无人在时,要细细声才敢问。
  二年级寒假,我大姐芳华出嫁。她哭哭嗒嗒的出门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女孩子长大,终究都要跟着男人走,去他家生小孩。但我是怎么来的呢?我想问大人却又害羞。开学后,没人在的时候,我细细声的问过明明,他立马给个答案。
“我们都是从胳肢窝里出来的。”他声音大的更钟响一般,我真担心把人招来。
他是这样的肯定,还来个双重肯定,刻意说是他姑姑告诉他的,对此我是深信不疑。既明白了来路,就想知道去程。正要问,却听到慧孜喊了一声哥哥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我就没声了,只是不知打哪来的一个念头,就像是碧清的湖面飘过一朵洁白的云彩,是慧孜那该有多好。
到了暑假,这朵白云再次飘过,他们的姐姐考入省重点大学啦。摆酒那天,乡长还专程坐着吉普车来道喜,晚上去他们村看电影的实在没地方站的就援上了高枝。
翌日,意犹未尽的,就抱着饭碗,当着新闻,和老老少少在大树底下再嚼一遍,从他们喜悦的脸上,能知味道香过碗里的饭菜。洋溢之中,不乏这样的声音:“二狗,别说是重点,你只要考个学读,我和你姆妈都心甘情愿的给你做牛做马。”
这样的笑话,两三天后也就远走了,寂静了。但也有的家长开始相信,通往风景秀美的那座岛,窄窄的独木桥还是有那么丝丝希望
新学年如期而至,开学当天,姆妈照例给我们下了鸡蛋面条,美美一顿,将放碗时,爸爸说了一句,用心读就好。
怎么才算用心?一路上我脑门发热,略略的有些重,到了“忠孝世家”时,看着那些跳跳纵纵的新生们让我幡然醒悟,自己现在是走在去往高小的路上。
那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那儿的教室是青砖走廊长条形的,一间接着一间,哪儿的学生是来自整个村委各个村庄的,那儿有慧孜妈妈的商店,有医院,有村委会,铁匠铺,机米铺,猪肉铺,以及有待知道的。
三里长的路,和邻村的说会话,也就到了。问了班级,找到慧孜和明明,坐了过去,等待老师的安排。进门的连绵不断,老师忙的不可开交,让我们叽叽喳喳一上午。
放学时,菊慧孜的妈妈出现在门口,热切的和老师招呼几句,便把他们村的和我都唤了过去,吩咐一下慧孜,转身和明明径自去了食堂。
阿姨的店我够熟的了,琳琅满目的货品不必说,只是那地总是干干净净的,像水冲刷过,一进门就觉的舒坦。不光如此,那橱架也擦的纤尘不染,货品不但摆的齐整,而且色泽还都鲜亮。若是在映山红,栀子花遍开的季节,她会折上几枝,插在花瓶里,很是怡人耳目。
店内,我和慧孜正会心地铺碗摆筷,只见明明高兴兴的捧来一大碗米饭,阿姨端的却是两小碗菜,一份茄丝,一份秋葵,我们围桌而站,由着慧孜跟我们一一分盛,面对着两碗小菜,竟瞎嘀咕,却见阿姨笑盈盈的上来满满一大钵豆参熬肉—我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肉了。
阿姨刚一放稳,明明的筷子就先我们而下,像翠鸟一般准确,夹起一块瘦肉,自己不吃,给的却是给他饭碗滗着茄汁的慧孜。
“明儿,慧慧,今天你们可不能像家一样,要招待的客人是你们的伙伴。”阿姨笑甜甜的说。
两人点点头,慧孜拿着个大汤勺,一人一勺依序而来。明明呢,就把瘦的夹给我,肥的给他们。
一顿妙不可言的午餐!
餐完,我们早早的到了班级,等待上课的钟声。
下午,座位排定,高兴的是他坐我前面。临近放学时,班主任宣布了一件令我们几个都极为高兴的事,明明担当班长了。放学路上,一向好动的明强,鬼点子出奇多的明坚,不爱写作业的他们兴奋的像是得了特赦令。不过这让邻村的忿忿不平,道破天机似说成绩般般的明明当了班长完全是老师看在他爸爸和姑姑的面子上。他俩很是气愤,我也有点,明强当即就放出狠话来,说是有本事,也让老师看在他爸爸和姑姑面子上,要是再胡说八道,注意点。明明一言不发,沁着头走。
邻村的几个像是吃了闷棍,有苦难言,些许日子后,我们给明明招来的骂名让他们真真的欢歌一场。
长长的农忙假一完,大清早的,我装着满满一口袋蚕豆在“忠孝世家”侯着他。霎时,他们像一团云一样慢慢的悠了过来,我招呼着他们,若无其事的给他们每人一小撮蚕豆,还大声说我姐姐生了个儿子,他们是笑眯眯的。在他们把蚕豆嗑的咯咯响时,我又闪闪的给了明明两块芝麻糖,轻轻的告诉他作业完成了但忘带了,他点点头。我一高兴,又给他们一小撮,自己也响响的嗑了起来。
一进班级,明明照例检查,没完成的又是一大趸,邻村的几个人人有份。临近放学,班主任才到,我一见心突突跳的迫的我提高嗓门念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余光中明明把名单递了上去。老师没看就说:“没完成的继续写,其他的人放学。”
饿肚子事小,关学挺丢人。
早饭返校,一进教室,我就隐隐觉察到那些丢人的学生有意无意向我发笑,有的还故意念叨电视台词—跑过了和尚跑不过庙。我心忐忑,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上课头件大事就是老师亲自抽查,不抽别人,单单就我们几个,事实面前,我不得红着脸做了如实交代,他们两个虽说是完成,但因逗号抄的一样一同挨批。老师的话语尖锐刺耳,领责时,却预想不到,只独独罚他一人。让他在教室后面亮相一上午,另加饿饭一顿。
闹槽槽的教室里,我想藏在一个极为黑暗的窑洞里,等待外面风雨的过去。
下午放学,我草草收拾就等着明明,他还是夹着书包就跑,我追了上去。一路上,他停我停,他跑我也跑。
“赵芳芳,从今以后,再也不吃你的。”
不待他说完,我速速地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冷却的米粑,硬塞在他书包里,然后大声说:“我再也不骗你了。”说完就大跑,就像梦中有豺狼追赶一样,能多快就多快。
翌日大早,我渴望这段路和昨天一样充满快乐,刚出村口,远远的看见两个熟悉的影子在那路口等着,我立马大跑。
早饭放学,我们默默的围着明明,作团回家。明明发话了,“只要不违老师说的,怎么都行。”,我们点点头,都对自己狠了起来,无论怎样,都不能让明明戴罪。哪怕是全错。明明听了没言语,欲言又止,慧孜却说:“难做的先打个圈,我们一起做。”,明明点头笑笑,问:“还有蚕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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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墩乡
只看该作者 14楼 发表于: 2013-08-09
不做梦。。怕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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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里镇
只看该作者 13楼 发表于: 2013-08-08
回 滄海の一粟~~ 的帖子
滄海の一粟~~:早看完了,期待有后续故事 (2013-08-08 17:37) 

谢谢!下个故事争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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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12楼 发表于: 2013-08-08
早看完了,期待有后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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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11楼 发表于: 2013-08-08
看都会的作品,一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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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楼 发表于: 2013-08-08
感兴趣的可以读,不喜欢的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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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3-08-08
有空再慢慢系统看一篇,相信会有更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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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3-08-08
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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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3-08-08
坐着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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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左里镇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3-08-08
二十三

初四,明明如候鸟季节性的飞回北方。翌日晚才回电,说是没买到票,站到北京的;又说,明日就要大忙,公司急着盘库,今年定有大动作。
我默默的为他祈祷,祝他好运,自己也开始留意考研结果。
不日,查了一下,有点小遗憾,与公布的分数线仅仅只落2分。我到也喜,当即跟明明打了个欢快的长电话,提议要去他那一起拼,毕业时再回。明明征求了家人的意见,爸爸到不反对。
赶到学校,先忙着一些琐事,收尾时,却又收到录取通知。得知原因,仅仅是我比孙山英语高两分。我是喜出望外,速速的再准备。面试一过,第一时态公布,亲朋好友全高兴,家里家外俱欢颜。为此,爸爸还特特的去祖厅放了一大圈满地红。更难得的是,我们宿舍全部榜上有名。
与舍友一起大摆“庆功宴”,和要好的们,大吃火锅一顿;继而又大逛两日,服装饰品,小奢一把。三五日过去,便意懒情疏,满目闲暇。想去北京小住,明明刚调入市场部,正外遣出差。那只好听听课,看看电影。实在无聊,黄昏时,去篮球场上扎进男人堆中一起混玩,也会跟梁广州学几招。
五一前夕,明明才回北京。电话过来说是他们公司被春花图书公司并购了,现在改名叫做春花秋实图书公司,公司有独立的办公大楼,而且还非常现代的。又说自己底薪提高,担任营销经理,负责陕西,四川,湖南,广州,四省艺术类图书业务。目前正接受系统培训,时长四个月;末了,告诉我搬进了新的住所,同人合租着,暑假去了带我好好玩玩,并介绍一个会让我非常惊讶的人给我认识。
我心乐的宛似花开,恨不得立马回到他身边。旋即又做起传声筒,向两家播报,听的个个都是乐呵呵的。我一高兴,百事聊赖,望望窗外,下到热腾的篮球场。梁广州也在,见我高兴,就把球传来过来。
  我接球,看准篮筐,手腕一拨,一个美丽的弧线,唰的一声,进了。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把球又喂来,我继续投,还进,他鼓鼓掌。我高兴再投,不可思议的是一连串的进了五个。
  “你今天状态很好。”他说。
  “嗯,今天是还不错。”
“那就投个痛快。”
“好。”
我们兴致勃勃的玩到红日平西,着实累了,他买来两瓶可乐,我们坐在篮球一边的休息椅上对着瓶嘴吹,慢聊起来。
“你这么优秀,怎么还不找个女朋友,我们宿舍三个,还都单着,要不要..?”我说。
“我在等一个人。”他说。
“那肯定不错。”
他点点头。
“可以说说吗?”我问。
“但愿明日不在来,过去那样就好。”他念道。
“看来你挺恋旧的。”
“是的,我就希望那一刹是个永远。”
“呵呵,没想到你们当医生还这么富有诗意。哎,如果当时医术有现在这么发达就好了,很多事情就没那么糟糕。”我喝了一口,回忆到了小时候那一幕。
“能说来听听吗?”他问。
“这个,还是不说的好,我明日回家,五一快乐。谢谢你的球。”我起身就走。
“不必客气,欢迎再来。”他还在那怔怔的饮着。
回到家里,正赶乔迁,新居安在幸福路上。亲朋好友都到,热闹闹的喜庆一天。
半月后才回到学校,这才忽然意识到很久没和明明通电话。打了过去,立刻回了过来。一说就是半个小时的,不过全是我在说单口相声。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我问。
“哦,没怎么,挺好的,就是最近老恍惚,老看见过去。”他说。
“哦,注意休息。别太累了,那先这样,到时候去看你。”
“暑假你会来吗?”
“当然。”
“等着。”
我正想着,是否过去一趟。翌日电话早早过来,精神特好,末了叫我别为他担心,只是触景生情罢了。余下日子,似乎的确见证了那一点,隔三差五的,电话,QQ,短信,视频连绵不绝,一如往常。
暑假日行日近,每日晚对着QQ,真真个是情切切意绵绵。把头一趟,眼前总是影影卓卓的,似乎看到北京宁静七月湛蓝天空下我们携手的身影。我如痴如醉,却在吃完饱含热泪的散伙饭那晚,五姐打来了电话,说是小孩快要临盆,暑假能否抽空过来,帮忙照应。再说姐夫家人路途遥远,又不会说普通话。我一口应了下来。脑后才想到了明明,和暑假北京之行,有惋惜,也有无可奈何。只好委屈似的告诉了明明,他到没哼一声,只说家里事大,他事小,再者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点点头,就知道他心好。
毕业全家福照第二日,搭着火车南下。翌日深圳又见,望着林林高楼,颇有感慨,失意与得意间,迁徙的是心情,流逝的是光阴。
打了一辆出租车,直至姐姐小区门下,旋即走出电梯,把门铃一点,叮咚两声,门开了,只见姐姐典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一见是我,无比高兴。
来至客厅,卸了行礼,坐上沙发,和姐姐你言我语的,姐夫笑着捧出一篓各色时令水果,去了厨房。
一会饭毕,进了卧房,小做休息。正酣时,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有人唤我,陡然醒来,速速的爬起,赶紧搀扶着姐姐出了门。楼下出租车门已打开,姐夫力气满满的把姐姐小心翼翼抱进。
车急速前行。车内,姐姐紧紧的捏着姐夫,大汗淋漓,开始无意的嘶叫了。车却慢慢的缓了下来。
“师傅,您能再开快点吗?”姐夫着急问。
“塞车了。”司机拍拍喇叭,抱怨起来。
前面黑压压的一群,堵的是水泄不通。我焦躁起来,下来看看,后面又堵上了。
“这可怎么好。都出血了,天啊。”姐夫嚎啕起来,姐姐脸上开始煞白。
情迫之下,我猛跑,气喘吁吁的,向正忙着疏通交警救援。他听了跟着跑了过来,立马呼叫,请派支援。
霎时只见后面出现一辆警察,鸣笛开道,引着我们,顺顺利利的到了医院。登时便进了产房,我在走廊来椅上,默默祈祷。突的只见产房门大开,里面呱呱哭声传来,我脸一扬,长舒一气。
母子平安,转到产房,刚一躺下,电视台记者赶来,边拍边提,我们借此衷心感谢那群为人民服务的好卫士。事毕,第一时间播报,家里一片欢腾。又要明明注意收看深圳卫视。果不其然,他看完后异常激动,说是应该给个锦旗,又说真想过来。
翌日,姐夫果真照此应办。
赖于悉心照料,姐姐身体恢复安好,三日后便转到家中坐起了月子,买菜做饭,洗衣凉晒,拖地抹桌,一切琐事都交给了我,姐夫下班,抑或周六日,我才得以喘气。这时,又有明明言语温存,更是令我气爽心舒,尽管小子总是那么几句。
“芳芳,我想你。”
“我也想你。”
“芳芳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我也真的真的很爱你。”
偶尔也会换个说法:“你今夜没事进我梦乡,我们把夫妻做了,闻着你发香,甜甜的睡在你的耳旁。”我到乐的用心应呼。放下电话无不自豪的感叹,男人啊,一旦你把他心征服了,他就是你的奴隶,竹明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二十四

这段光景,甜的像哈密瓜。白日看着小宝宝,听着姐姐讲他们的爱情故事,晚上跟明明耳鬓厮磨。又说七夕节那天,我将准时收到北京寄来的玫瑰和巧克力。
我快乐的点点头。七夕节转瞬即逝,当日,快递上门,地址栏一行秀字,姐姐看了都连连称意,满心高兴。拆开果是一束玫瑰和一盒德芙巧克力。高兴着,拿起手机欲拨,这时宝宝却哭了。放下手机赶了过去,姐姐神色十分慌张,催我拿这拿那,抱着宝宝,赶紧出门。
赶到医院,排队挂号,排队诊断,天黑了,才打起了点滴。事毕,宝宝稳稳的睡着,这悬心才下。回到家里,见到桌上的玫瑰,和巧克力,这才想起了要给他回电话。拿起手机,已经是5个未接电话,我赶紧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确是静音,隐隐听到微微急促的呼吸声,正欲细听,突然断了。我感到莫名奇妙,又拨了过去,竟然关机。打开电视,调到北京电视台,天气预报正报着大到暴雨。我想想,雷电天气。
翌日晚上,照常电话功课,今天却缺席。看电视,北京晴好,打了过去,没有回音。“这小子在干什么?”,看了一集电视剧,依然不见回音,又拨了过去,电话嘟嘟个不停,依然没声。发了条短信过去:“你在忙什么,怎么把功课忘了,下周记得补上。”于是把灯一关,想着他睡了。
整整一周过去,不见他只言片语,恍若消失一般。老时间,见他依然没有回音,我一个一个连着拨,冥冥中有种不详预感。这时,果真见了一条毛骨悚然的短信:“芳芳对不起,我做不到,能不能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好朋友?”
我眉头一骤,犹如噩梦般的恐惧,内心深处的忧虑瞬时爆发。“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不,不可能,明明不是那种人,但他又不是轻易撒谎的人。”
我电话过去,还是没接,扎堆的短信过去,一条不回。打开QQ,并不见人,空间也没有什么动静。顿时混作一团。瘫坐一地,脑子嗡嗡的,彻夜失眠。
翌日精神萎靡不振,忧虑重重,在姐姐前佯装着。中午,电话过去,依然没声。我知道,真是出事了。晚上亦是如此。又是一晚没睡。
来日,姐姐见我脸色难堪,问知情况,答是学校有事,姐姐点点,看看时间,是该返校了。
临行的东西都准备好,我哪有心情享用,最后实不相瞒,说是要去北京。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笑着点点头。末了说是这个打包寄回家去。
我没时间磨蹭,背着包就走,一路胡思乱想,心气憋闷,打着颤。但又会理智安慰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孩,竟能让他那顽固的心能开,大学到现在,身边从不缺亮丽角色,慧孜,不可能的,打死我都不信。一想到这我到心绪平静。”
来到偌大的机场,问着购票,也挺幸运的,购的一张第一时间机票。立即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我地址,我在机场。”他立马电话过来:“你真的在飞机场。”
“当然。”我把机票都说给他听了,他长哼一声。随即把地址发了过来。
飞机呼啸一声,上了云端,我不敢相信这是现实。霎时便到了首都国际机场。电话开通,他果然到站。
站外,他还是蓝衬衫,卡黄色下裤,他向我招手,一脸严肃。真像是发生了什么。
“老公。”我佯装着笑。
他脸色凝重,像是罪孽深重。见了我就转身回头。
“小子,你别唬我,小心我把你撕了。”我瞪着他说。
“你撕我可以,别撕别人。”
这话真气人,短短几个月,我居然退居二线了,把人家给扶正了。“哦,我到要看看何方神圣。”
我们叫了一辆的士,我看着他呆怔怔的,便把头一靠,他竟像个木头;搂他亲个,他却轻推;我给他一拳,他也不理。
“看样子真不好玩的。”我想:“即便发生了什么,谁都别想把他从我手掌夺走,他就是我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这时车缓缓的开进了一半新旧的红色小区,院内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真是有点扫兴,这么好的景色,头糟就是这种心绪。下了车,他默默的他在前引路,上了三楼,突然转身。“见了人家保持态度哦。”我气的脸上发青,强忍着。
来到门前,他发现自己竟然忘带钥匙。按下门铃,叮咚两声,门就开了。门内果然站着一个长辫子的,正背对着墙看煤气表。我心突突一跳,只见他把头一转,脸上下巴全是胡子。我到一笑。“原来你小子骗我。”我拳打脚踢的,他没反手。“好了别闹了,胡飞。”
“帅哥你好。”我说。
胡飞看着我走神,这才意识到失态,立即身出手来。
“你有没有男朋友?”胡飞问。
“这位咯。”我把头一撇。竹明明很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下来。
“他,嘿嘿,如果是他的话,那你过会就要失恋了。”胡飞说。
这时,一个婉丽女孩从门内跳了出来。“哥哥,你回来了,今天我要赢你三…芳芳姐,你好。” 她手拿着球拍。
我一转身,把我吓了一大跳,“乌黑短发,眉线黑黑,杏眼汪汪,活脱脱的一个慧孜。”
“你好,你叫什么?”我问
“兰琼。”她说。
我猛的一步,把他手上的球拍抢了下来,我注意到她耳朵下没有那块黑斑“为什么我买的球拍在她手上?”我大声质问。
“你抢人家的干嘛”明明说。
“胡飞我们打台球去。”兰琼说。
“哦。”胡飞吱了一声。
门悄然关上,屋内骤然安静。
“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明明说着到起水来。
“谁要你管。”说着把拍子一扔,靠近两手一出,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明明也不还手,果见他脸上泛红,舌头都伸了出来。我这才放手,只见他扶着墙壁直喘气。
“你不是说你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吗,啊。”我一个劲的鞭捶。
“我支持不住啊。”明明哗的一声大哭。
“你和她做了,啊?”
竹明明没吱声,不敢望着我,点点头。
“不就是做吗,啊,我什么时候没说不给。”我把两手一叉。
他知道我已经失去理智了,举起巴掌。
“你敢,你试试。”我怒眼一瞪,竹明明魂都没了。
于是只见他情不自觉的狠抽自己。“我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
“明明,这不是你的错,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是原样,是吗?走,我们走,”我泪水泪水涟涟拉着他说。
他突然停了下来,摇摇头“芳芳,我们..是最最好的朋友,好吗。”声音小的像蚊子。
我顿然绝望了。我哇呀的一下,又扑到他的胸前,一个劲的死捶。“你不是说非我不娶吗,你不是说一生一世吗?啊?我们家人,亲朋好友,都盼着咱们的大事,你跟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北京有什么好的,你跟我回家,咱们买房,生娃,过我们的幸福”我拉着他往外走。
“芳芳对不起,对不起。”他纹丝不动。
“明明,她不是慧孜,你该醒醒,慧孜早就..”
他还是一个劲的摇头。
“你的钱包呢?”我大声喝厉。
“哦,在这。”他急速准确的抽出。
我一翻开,我顿然绝望,里面竟然是兰琼的照片。我全身发颤,眼泪滂沱,我知道,我懂得,媳妇做不成了,做不成了,我一切的努力,只是沙滩上兴建的幻想城堡,现在涨潮了,城堡平了。
我不再哭了,痛咬着双唇,径自去了厨房,翻了冰箱,取了米,土豆,茄子,葱花,生姜,大蒜,肉丁,老干妈,能派上用场全部清出。
“你要干什么?”他大声问。
“我想和你吃顿饭不可以吗?”
“我去喊他们两过来,咱们去馆子。”
“你敢。”
“那我们一起做。”
“不行,我把刀猛的一拍,他身一抖。“你给我一边坐着,熟了我叫你。”我把米一淘,装进了干净的电饭煲。
他乖乖的,欲要打个电话,我赶了过去,夺下,扔在沙发上。开了电视,让他看掌声烈烈的乒超联赛。我擦着泪,比比扑扑,叮叮当当,浇油到菜,麻辣土豆丝瞬间便好,又把锅刷刷,狠狠到了半瓶油,把茄子焖了。
明明站了过来。
“哪是你的房间?”
“那个小的。”竹明明站了起来。
我从卫生间,接了半桶水,拎着进去。里面一床一桌一椅一电脑,我看到那台笔记本,屏幕是显的是他们在北大未名湖畔合影照。我忍着泪,把本就无灰的桌面再擦,旋即,把水哗啦一到,又取了衬衫,内裤,袜子,统统塞进脸盆,拌了洗衣粉,揉搓。他欲上前夺下,只听我说:“一边去”
我边挫边流泪,明明蹲了下来,捂住我的手,往他脸上捂。眼泪一个流。我甩了他。清洗,把衣服凉好。又来到厨房,咣当咣当,把葱花撒了,茄子出锅。
菜饭都端了上来。我把下巴一撇,他坐了下来。看着我的眼,跟我夹了叉菜。我埋头猛的往里扒,一个劲的吞。霎时饱饱的,什么都光了。最后哇的一声“小媳妇做不成了。”
他递给我纸巾,我猝然起身,收了碗筷,明明上前,叫我身子一撞,只好一边呆着。一两下把窝碗都洗了个干净。来到大厅。把包背上。开了门。他一把狠狠拉住。
“你这是干什么?”
“拉我干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人了?“
“啊,不行。”  
“你跟我走?”
“我..我跟你一起走”
“嘿,让她难受我不乐意。”我猛的把手一挥,把他一推。放出一句狠话“不用跟了,再跟,立刻就成陌生人,我说道做到。”
他窜出了门,追了上来,我刚一出转角,兰琼出现。
“明明是个好男孩,你要对他好。”
她点点头。“你这是去哪?”
“不用你管,管住他就行。”我说。
我一下楼,跑出校园,路口四处张望,又见那辆公交,我爬了上去。车内人多,我只拉着手柄,任凭泪水肆虐,电话响起,我掐断了。我身子飘扬,魂飞魄散。到了西站售票站,要了第一时间到南昌的。这时,我看到明明跟兰琼赶了过来,他边走边大声喊着芳芳。
我往人群中扎。来来往往的人骤然将我隐没,任凭他大呼小叫。
我一上车,只看到明明进了车厢,正一步一步向我逼近,这时广播响了,他才止步不前。
列车一开,我埋头闷哭,哽咽连连,无法呼吸,心痛肠裂。叫我怎么能相信,昨日那般美好今日化为飞灰。不刻,天色昏沉,感觉自己正在走进坟墓。
醒来却是南昌,头重脚轻,扶着墙壁出了车站,口袋只剩2元钱,迷迷糊糊的上了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胸积郁的张裂,感觉灵魂出窍,凭着直觉,看到熟悉的风景,终于到了大学门口,直觉胸口一阵剧痛,我哇的一声吐出,有点腥味,地上一摊红,顿时天旋地转,…….
我隐隐约约的看到所有的影迹,看到了我们步入婚姻的殿堂。看到我们热烈的肉欲狂欢,看到了温情的缠绵,看到了我拿着鞭子把他抽的鲜血淋漓,看到了兰琼对我说好狠,看到了慧孜跟我拼命,我看到白茫茫一片,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我一醒来,一张熟悉的面孔,脑晕晕的,花了很长时间才看的真切,原来是梁广州。
“你醒了,已经三天了。”他说。
“你怎么在这?”
我那天刚从家回来。
我点点头:“你愿意听故事吗?”
他点点头。
…..
二十五
微微睁开带泪眼眸,只见绿皮的士在两线山脉股夹中飞驰疾奔,穿红过绿,瞬时插进湖畔宁静小城。慢悠悠的使进了幸福小区。
体格硬朗的赵元宝见车一到,就燃起了鞭炮。还和和气气的跟师傅打了包金圣,说了声感谢。
父女多年不见,赵芳芳深深一抱,竟以泪开先。赵元宝一个劲的点头,说人好就好。赵芳芳散手,又携着泪眼斑斑的姆妈,搂着青葱般的小弟,在家人的簇拥下,拾着阶梯进了家门。
一连几日,亲来友访,赵芳芳唯独只字不提竹明明。其实,她到挺想见他的,看他过的好不好,样子变没变,可一个人有怕显的过于唐突。
很意外的是,第五日头上,竹明明带着他家新媳妇拎着礼品亲自上门来了。只听的门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我来。”赵芳芳对他爸爸说。
把门一开,四双眼神来回一碰,他微微一笑,眼神清澈,脸孔干净,较之先前愈发让人亲切,温暖。
“听说你来了,我也领着新媳妇过来会会。”竹明明说。
“前几天到的。”赵芳芳说着打凉一眼娟子,很本色的一位姑娘。又赶紧招呼着进屋,忙着递茶倒水,大家都在电视机前做了下来。
“现在做什么?”赵芳芳问。
“自己作点小买卖,你教数学?”竹明明问。
赵芳芳微微一笑,摇摇头。
“那是什么?”
“历史。”
“哦。”
“你们聊,我去帮婶婶忙。”娟子说。
明明点头。
赵芳芳见娟子走开,又大声对他妈说了一声,想去尝尝煎粑,说着便一起出了门。
“怎么不是兰琼呢?”赵芳芳问。
“我们很好,差点就结婚了。”竹明明说。
“他们家里反对?”
“不是,只是后来的一封信。”
“我想知道。”
“我在出差那会,突然收到落款是菊慧孜的邮件,我连夜赶到星子,找到我叔叔,谁知他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我辞去了北京的工作,陪着他走完了生命最后一程。”
“啊,在星子守望,那慧孜呢?”
“发信的不是慧孜,是慧娴,是我叔叔的养女,也是个弃婴,还是哑女。慧孜初中那会就和我姑姑去了。叔叔开始在安徽,依然驾船,一次外出,回来慧孜就…于是,叔叔带着慧孜,来到了星子,隔河守望,现在他们一家人算是团员了。”
“啊,赵芳芳梗咽起来。明明都是我的错,当时没好好陪着你度过。”
“你没错,错在我,你是慧孜最好的,你也是我最好的,我自从慧孜去后,我一直活在童年里,为了梦常有,我就自私的把你栓住,保持我对她的思念。”
“兰琼让你迁情。”
“是的,其实真是老天捉弄,是她给我面试的。我当时一见她,我自己都恍惚了,我还以为是慧孜,我边回答她的问题,便盯着她看。看的她干脆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这才醒过神来。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策划编辑,那《书法美学》是她的处女行,为了打开销路,他让我想法子。她还有一门爱好,乒乓球,打的相当出色,所有我的神就跟着他漂了。”
赵芳芳点点头。“都过去了,你也不在梦里了。”
“是的,都过去了,我醒了,好好生活。”
“嗯,明明,你心里就没有过我吗?”
竹明明沉吟一下说:“一直学着有,那一夜以后真有。”
赵芳芳点点头。“真是造化弄人。”
“来二十个煎粑。”竹明明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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