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火热的季节,我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看凉茶,望着窗外远处的田野.思绪飞到几十年前的农村“双抢”时节......
时值“双抢”时节。这是麻乡农民们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时候。生命的历程中,我也曾有几年关于“双抢”的记忆。一个双抢基本上要一个月,也就是这样的作息要坚持一个月,那种辛苦和艰难对于沒有经过的年轻人来说是无法体味的。 我们这一代之前出身于农村的人恐怕都干过双抢,那种经历只要有过一次也是终身难忘的。一“双抢”季节,除了白天每天要在热日下劳作十多个小时外,还有沒完没了的倒夜班顺夜班........
七月,每天凌晨2.3点我们就踏着晨露走向的稻田,趁着太阳没出来还有些凉快,将田里已成熟的稻子割倒。向着一大片黄灿灿的稻田,弯下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嚓、嚓”声响过,一排排稻子被撂倒,放在身旁铺成笔直的一行。吃完早饭,又下到田里继续割稻子。不等稻子全部割倒,家里的中年汉子搬来禾桶(约四米见方、大半米深的四方形平底大木桶)放进田间,抱起割好的稻子走到禾桶边,双手抓紧水稻秸秆的根部,抡起来,将那沉甸甸的稻穗照着禾桶的内侧边缘用力掼下去,“轰”的一声响,稻谷脱离了秸秆纷纷落入禾桶里。这是力气活,本应是男人们做的,可很多女性也参与其中,大忙时节,许多活做起来已不分男女了。割稻、掼稻本算不得什么难事,可在大热天里,呆在家里坐着不动身上都汗如雨下,外出在烈日下劳作,其滋味就可想而知了。一出门,走到太阳底下,浑身开始往外冒汗,还没走到田间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下到田里,抱起湿漉漉沾满泥浆的稻把子,没掼几下,胸口就满是泥浆,糊得脸上、头上全都是,浑身没一处是干净的。炎炎烈日下,豆大的汗珠和稻穗齐下,泥浆四处飞溅,酷热加上使劲,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流,眼睛都快睁不开,抬手一擦,糊了一脸的泥浆。一会儿脸上、脖子上就有了一层盐霜,但不能歇,得一鼓作气将活儿干完,每当此刻,我常在心里有这样的疑问:人活着为什么会这样辛苦?
禾桶的容量有限,稻子掼下来后,要及时挑到场基上去晾晒。用篾制的大簸箕将禾桶里的稻子舀起来,倒进稻箩里(用篾编制的箩筐),那稻箩比小水缸还大,湿漉漉的稻子被称为水籽子,一满担水籽子足有一百好几十斤,非身强力壮者难以担负,又瘦又小的我同样要挑着一担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后来才有了脚踏的打谷机。
午后,是一段难得的休息时光,经过一个上午的劳累,大家都有些疲倦,都各自找地儿午睡去了。外面悄无人迹,只有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地面,远处树丛中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衬托出乡村午后的寂静。我喜欢将后门拆下,担在门槛上,头朝上躺着,这里最凉快,有过堂风,经过一上午的劳累,我们的身体一挨着门板就睡着了。
下午二点半左右,人们陆续走出家门,田间地头重又恢复了人气,话语声在田野上回荡。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地面上暑热熏人,快要将人烤干,走在路上,戴着草帽,头上的汗水还顺着双颊和脑后直往下流。来到自家的田边,田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滚烫,阵阵热气逼过来,似要将人融化。一脚踏进水里,小腿肚子被水烫得一甩,踩下去,脚底的淤泥却很滑凉,每个人都经受着水上地下冰火两重天的考验。继续做上午未完的活儿,此时的气温比上午还要高,汗淌得很快,流到最后,汗液变成黄色的,印在衣服上,形成一大片黄色的印迹(被黄液沾染的地方回去后很难洗干净)。口干舌燥的大人们便打发孩子去井里(村中央有一口全村人共用的深水井)打一桶水来解渴。一会儿孩子就用小木桶提着井水来了,水冰凉冰凉的,舀一瓢一口气灌下去,如一道清泉流进干裂的大地,从里到外都滋润、舒坦,精神随之一振,撸一把衣袖,抱起地上的稻把子,狠狠朝禾桶上掼去,“轰、轰”的声音震天响。禾桶不断向前推进,打下谷粒的稻草被纷纷扔在一旁,前面未打的稻子已所剩无多,胜利在望了。
吃完晚饭,生产队长又叫了:晚上打夜班了.............
割禾,打谷,栽禾........是我们底层农民的“双抢”的主要仼务,经过四十多天每天十五个小时的强劳动,我的腰弯了,背驼了,一米七几的我才九十几斤,人黑得象非州人,我还有个鼻出血的毛病,但一刻都不能歇着.....生产队哪些队长们整天不干什么活还指手划脚,那时侯的我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弄个队长当当......那时的我心有除了绝望还有挣扎......
“双枪”之苦无法形容。但是,不经历“双抢”,就不能感受到劳动的伟大和崇高,不会深刻理解“粒粒皆辛苦”的涵义,我为自己曾经有过这份经历而感到自豪。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奉劝年轻人:困难面前千万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