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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火火元宵节(普通话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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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镇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01-20
楔子
  从前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从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流下来。山脚下本有一棵古树,却被人砍了,古树桩旁又重新栽上了一颗小树。砍掉的古树用在小溪上修了一座木桥,后来木桥烂了,小溪也慢慢干了,也就再没有人修桥了。
  修桥的兄弟俩就住在山脚下,大门相向而开,桥修好不多时日后门前便被乡民们踩出了一条小路。因为:路北边靠山是弟弟家,路南边靠田是哥哥家,路东头是古树桩,路西头是溪上桥;所以:路叫兄弟路,桥叫兄弟桥,就连新栽的小树也叫兄弟树。
  就在兄弟桥修好的第二年,也就是距今四百年前,兄弟二人先后都生下了儿子。因为一房世系下只剩他们兄弟俩,如今双双喜添贵子寓意子孙千秋万代,于是他们准备重修家谱。
  哥哥:弟弟,你看咱家祖谱谱头上写着谁啊?
  弟弟:上面写的是高俅,怎么了?
  哥哥:咱总不好跟别人说咱家祖宗是大jian臣,依我看要改,你说呢?
  弟弟:那怎么行,怎么能不要祖宗啊?
  哥哥:一个jian臣祖宗,不认也罢。要我说就改成汉高祖皇帝,别人问,咱就说咱祖宗是高皇帝。(旁白:真是三代不读书——关了一栏的猪)
  弟弟:不行,不行!三个铜钱摆两边——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别乱来哈!
  哥哥:人家都说‘树挪死,人挪活’,你怎么这么死板啊!
  弟弟:人家也说‘新坟不拦社,亡人土里骂’。你这么做是要推屎虫传代,遗臭万年的!
  哥哥:你就是八仙桌上摆夜壶,不是成就(盛酒)东西。
  ……
  兄弟俩争吵多日一直僵持不下,后来就干脆各按各的来。弟弟仍用了老谱,在上面添上儿子的名字“高太保”,意求高太尉保佑。哥哥则修了新谱,谱头上写着“高太祖皇帝”,谱尾上写着儿子“高太祖”,似乎儿子和祖宗同名令他觉得很风光。
  有人看见弟弟的家谱问起来“怎么没有你哥哥和侄子的名字在上里呀”,弟弟谎称“还没来得及写上去”。然后弟弟便偷偷往谱上添上了哥哥和侄子的名字,又怕被哥哥看见,还藏了起来。也有人看见哥哥的家谱问道“怎么你不跟你祖宗汉高祖姓刘呢”,哥哥想了半晌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然后哥哥也偷偷把自己修的新谱藏了起来,生怕任何人看见。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兄弟就这么成了乡里的笑柄,兄弟之间也因此决裂。
  后来太保、太祖俩堂兄弟长大了,约莫太祖生第三个儿子时他们俩堂兄弟之间的关系已经稍微缓和了一些,太祖办喜酒时太保一家还去帮忙了。因为人丁兴旺,太祖干脆给自己家房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弄火堂”,希望自家一脉的火种越烧越旺。
  就在“弄火堂”在村子里一炮打响时,李自成在山海关内外被多尔衮率八旗军与明总兵吴三桂的合兵击败。李自成一路败退到九江时,太保、太祖被征去参军。太保跟了李自成妻弟高一功的军队,而太祖则跟了李自成部下王得仁。
  王得仁先是反清,后又降清,再又反清自立为王,最后战死在德胜门(今南昌新建县方志敏烈士死的地方),太祖自然也一同死在了那里。高一功却一直忠于李自成,直到李自成在通城县九宫山殉难,他才解散了部分部下,在湖南某处据寨自守,太保则在兵荒马乱中逃回了老家。
  太保回来后太祖家里人总是哭着嚷着问他要人,太保解释了多次太祖家里人就是不信,于是乎两家关系再次破裂,而村里人也同情太祖家的居多,只有很少几个人才始终相信太保。
  后又过了两三年,正值太祖的死讯传回了家乡时,太保终于生下了自己的唯一一个儿子。太保感慨自己躲过兵分战乱的年代后还能给祖上传宗接代,在办儿子满月喜酒时把房子取名“避风巷”,只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过上安稳日子。
  太祖家办丧事,太保家办喜事,就在这当口,兄弟桥断了。太祖、太保两家因为丧、喜事同办吵得不可开交,又因为断兄弟桥一事越吵越烈(可能是因为太祖家把断桥的原因怪罪到了太保家的缘故),后来两家还大打出手(太保牺牲了一条腿保住了自家的香火)。
  这以后,太保命儿子把自家后门改前门,前门改后门。而太祖家也不愿自家前门对着人家后门,便也把前后门互换了。从此,“弄火堂”和“避风巷”背靠背而立,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全文共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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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镇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13-01-20
第一章
避风巷
  “发财发福,一对蜡烛,今年赚钱,明年做屋,做屋封火,一对蜡烛拿给我。”一群小孩拧着灯笼,唱着不知道跟谁学来的民谣,来到“避风巷”讨糖吃。这房子是有梁有瓦的老房子,却要比原来真正的“避风巷”要大得多,也一直沿用了祖上传下来的名字。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黝黑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她看上去都快四十了,其实也才刚刚三十出头。她给每个小孩只发了两个糖,但是却塞给领头的孩子十块钱:“小朋友,家里糖果不多,你带他们自己去买点吃的哈。”他带着一丝丝不悦的神情回到屋里的麻将桌上,口里轻声埋怨着:“还别说是自己做房子了,就连祖上传下来的地都被别个做了新房。”
  坐在秀英左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也听出了她言语中的落寞忧愁,说到:“姐姐,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年都已经过了。好也是一日,歹也是一日,今夜过元宵节,咱就就开开心心地过。”这个说话的女人也姓高,过完年已经二十八了,是乡里的教师,跟高秀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她们虽然同为太保后人,却早已不论辈分姐妹相称了。
  坐在秀英右边的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宝吊头”的牌,坐等摸牌胡牌,被小孩们打扰了心里很不爽,又听秀英和高老师慢慢地唠嗑,心里很是着急。“地是政府征去的,政府肯定要补钱给你了罗,又没亏什么。地放那里闲也是闲,换点闲钱以后用来做过新房子有什么不好呢……自摸……胡牌……”她是高老师的远亲,是个媒婆,想给高老师说媒,就跟高老师一起来“避风巷”打牌了。
  噼里啪啦洗牌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地是早就征去了,连新房子都已经做的很排场了,但就是没看到钱在哪。也是我家秀英好说话,又可怜没个人撑腰,不然哪有这么欺负的?”一个矮矮壮壮的白净汉子跟庄时把牌打得老响,好像心中有发泄不完的哀怨一样。他是个外乡人,被秀英他爹收留做了上门女婿,现在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媒婆打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隔了半晌才打出一个二饼。“话不是这么说,钱是早晚会发下来的。刚才那帮小孩说的好‘明年做屋’,我看秀英妹子明年一定可以把新房子做起来。”媒婆前一句拖着低沉低沉的调子,到后一句就突然说得又快又亮。
  “表姐,你也没必要装糊涂。村长说是说上面的钱没发下来,但是秀英也问得清清楚楚,钱是早就拨下来了,大家都知道是村长把秀英这个钱拿去赌掉了。秀英也是碍于乡里乡亲,不好去告发他,不然哪有他的好日子过?”高老师说着这话,一身正气凛然。
  “欠债的英雄,讨债的狗熊。说是咱老百姓跟政府的事吧,政府撇得干干净净。说是跟村长私人的事吧,村长那个鬼东西也没本事可以还上我家里这个钱。不过话说回来,要真狠了心去搞他也不一定可以搞得倒他,他上面关系硬得很,咱老百姓跟当官的斗,到最后吃亏的总归是自己。”赤脚医生仍是说不完的无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爹还在世个话,我还真有可能跟他吵个天翻地覆。可惜我爹都……”秀英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众人沉默良久,偏偏媒婆找了个不搭调的话题打破了冷场。“表妹,你看隔壁金根他家儿子怎么样,家里也算有钱,刚又做了一栋新房子。小伙子也好,不赌也不嫖,也不抽烟也不喝酒,人也长得高高大大挺帅气。”
  “那小子懒得很,这么大了也没看到找份正经事做……”秀英突然有些生气地抢了媒婆的话。
  “懒是一点点,成了家总归会好一些的……”媒婆慌忙又抢回话来。
  “姊妹耶,我爹看着那小伙子长大的,我爹都说他是娶不到媳妇的,你可千万别跟他谈呀,嫁给什么人都不要嫁给他。不过话说回来,你眼光这么高,肯定看不中他。你肯定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老公,就是尽量不要错过了哈。”秀英不理睬媒婆了,转而叮嘱起高老师,也不管媒婆那一脸的难堪。
  “我也没办法,就是找不到一个像样的。不比你命好,天上掉下个好老公。”高老师并不想多谈自己的婚事。
  “我有什么好罗,那时要不是爹可怜我给口饭我吃,我早就饿死了。我这点治病的本事还都是爹教给我的,可惜爹走得早……”赤脚医生看了看秀英,没接着往下说。
  偏偏媒婆不知好歹把话题接了下去:“是啊,老人家说走就走的……”她原本还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没发觉秀英已经慢慢拉长了脸。
  秀英被自己老公勾起一阵悲伤,再听媒婆的话就没来由地感觉很刺耳,她有些激动却又没有爆发:“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安心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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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13-01-20
第二章

兄弟树
  “龙头进门笑嘻嘻,拿把剪刀剪龙须,剪得龙须生贵子,生得贵子穿朝衣,穿得朝衣骑白马,骑得白马做皇帝”那群拧着灯笼的小孩,又换了首更好听的民谣,来到乡通山公路旁这栋商品房下刚装修的店铺前讨糖吃。好像他们真的知道到什么样的人家该唱什么样的民谣似的。
  屋里面打麻将的四个人都没有起身,其中一个消瘦的看上去很精明的中年男子不耐烦地说“走,走,走,这里没有糖果,你们到我老房子里去讨”。他用夹着香烟的手做了几个甩手的动作赶小孩们走,却不小心把烟灰洒落在了衣服上,他很心疼似地擦了又擦,好像那衣服真的是名牌一样。这个人口里说的老屋便是建在以前的“弄火堂”处。
  “等一下……那个小鬼你过来,你们拿点钱自己去买”说话的人款款大方掏出了五十块钱。他哄了小孩们离开后,看见对面的男人擦衣服,又继续说:“金根,你看你都穿一身的名牌,还这么抠门。今天元宵节,多多少少总要给点吧,小孩子们一年也就盼着这一次。”相比较高金根一身光鲜的假货,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朴实无华但都是货真价实的名牌,衬着他那凛然的气度只让人觉得超凡脱俗。
  金根知道自己身上的假货对面的明眼人一眼就能识破,所以感到有些难堪。就在他不知道回应什么好的时候,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开口了:“比不得你大老板,咱村里除了你,谁出手有这么阔,也没人敢在你面前发赏钱。”他的头秃得锃光瓦亮,只在鬓角处能看到几根银发,他便是尚未退休的村长。
  村长说话的时候看了看对面的女人,女人正巧看着大老板,村长就撇了一眼她脖子下露出来的项链下面的空白处。“连我都后悔了,当初要是跟了你多好。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要不,我丢下老公和儿子跟你跑了算了”女人的口气又像是较真,又不完全是玩笑。这女人从背后看似乎不到三十来岁,正面一看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妆化得有些过头了,像她穿的这身小女生衣服一样滑稽。
  大老板本当是玩笑,可听到后面一句时却感觉到腔调不对,他看了女人一眼却正迎上女人偷偷抛来的媚眼。这还受得了,他内心一阵恶心,脱口而出:“‘任你长得再漂亮,骨头也要肉来档’,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当自己老公面也好意思说得出这种话?”
  金根埋头看牌还以为两人玩笑来玩笑去也就没在意。
  村长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女妖精的功夫都把他搞上床好几回了,这套数他早见怪不怪。只是大老板的反应倒让他有些吃惊,他心想这假正经也有些假过头了吧。
  女人没应话,大老板接着说:“按说,你搞到这么好一个店铺,又刚做了一栋新房子,我还听说以前这里有棵古树也是被你男人卖了呀,这栋楼曾也半边地皮是你家的,你也应该不缺钱花呀。”
  “钱这种东西来得少用得多,哪里够花罗。说到这个店铺,要不是秀英家里那个老不死的过世了,这店铺也搞不到手。新房子做是做在了旁边,但还指望村长再还一点钱才可以完工呀。”金根怯怯地看了看村长。
  村长瞪了金根一眼,并没有就还钱一事给出个说法。“幸好那老东西死得快,我征这块地可是被他折腾个半死。再拖拖拉拉的话,要就要整得我孙子奶都没有的喝哟。”
  “你不要在这里哭穷,是人都知道你喜欢到外头去赌。你要不赌,早就调到县里过好日子去了,也不就不会一拖再拖不还我家钱了。”女人不像他老公一样怕村长,是仗着和村长私下里有那么一层关系。
  “也是奇怪,秀英她爹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大老板问。
  “也是怪事,之前还在我家跟我吵得手足并用,一会儿的功夫到田地里去后就死了。”女人嘴上总没个把门的。
  “是你吵架把老人家气死的吧?”大老板开女人玩笑。
  “不要乱说哈!”金根立马神经兮兮地回辩了一句。
  这不说不打紧,这一说大老板就心如明镜了。
  “他不死,气死的人就是我”女人打开了话匣子,“我家金根为他好,他不识相,总以为我家金根是想谋窃取他的土地,总跑家里来闹,吵又吵我不赢。那次他还没事把我儿子拿出来骂,后来被我骂得狗血淋头逃跑了。做不了田地里的事还要去做,真是找死,也活该是累死的命。”
  “你少说两句,没人会说你傻。”金根生怕女人继续喋喋不休。
  “你多厉害呀,你抖三抖就会地动山摇,还偏偏长得这么漂亮。”村长适时地奚落了女人一句,还话中有话情意绵绵。
  “你看哈,村长又说我长得漂亮了,又想打我的主意了。”女人总是这样贼喊捉贼骗自己老公,却偏偏屡试不爽。
  大老板半晌没说话,想想秀英他爹的死他就憎恶这个女人,又看她发嗲,他就开口数落她“你还真会发嗲……”太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骂轻了他又觉得不解气,他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
  正在这当口,他发现女人正在桌子底下用脚蹭他,顿时火冒三丈,不过他还是很有修养,并完全爆发。“金根,这桌子小了些,脚都在下里碰来蹭去的,碰到你脚上不打紧,蹭到你老婆脚上去了就不好了。”他本是要给女人点警示的,却不料接话的竟是村长。
  “是我的脚不经意——”村长应的很快,却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顿住话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原来:
  村长害怕金根知道他和他老婆的事,就故意用脚轻踢女人。
  女人被村长夸了两句正觉魅力倍增,发嗲也是想秀给大老板看,又正巧会错了意以为大老板说自己好嗲是向自己示好,所以认为是大老板踢他就立马蹭上去了,在她看来有钱有气质的好男人假正经是常有的事。
  大老板略发脾气,女人就立马明白过来脸色泛白。村长接过半句话后,她的脸便成了霜打的茄子。
  村长原本以为是自己踢错了人这才慌忙解释,话接半句就后悔了,大老板这没来由的脾气加上女人的脸色让他确认了自己没有踢错人。可他也不能往回解释,那不是不打自招自己和女人暗地里的勾当吗。
  大老板听罢村长半句话,就全都明白了,他左看看女人的脸色,右看看村长的脸色,心里暗自觉得这对狗男女很好笑。
  偏偏这时候金根抬头对着村长说话了,一是因为村长和大老板都调侃了他老婆他想给老婆长长脸,二是因为他要调解一下牌桌上的气氛,所以他这么说道:“村长你的脚可真伸得长,难不成还想伸到我老婆脚上去?”说完还自鸣得意地笑了起来。
  大老板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招呼大家:“打牌!打牌!”
  看到大老板都跟自己一起笑话村长,金根心里更神气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叫村长吃了回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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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13-01-20
第三章

弄火堂
  那群小孩也去了弄火堂。出来赏糖的是金根的老娘,老人家看小孩子们的灯笼有几个已经因为蜡烛烧尽而显得很暗了,所以又回房里拿了几根蜡烛给他们。外面刮着西北风,小孩子们穿过了弄火堂准备到后面没风的地方去换蜡烛。一个怯生生的小孩,蹲在金根新房子的墙壁下,小心翼翼地捣鼓着他的灯笼,不料避风巷那边却是一阵阵劲风吹过来。其它小孩子都弄好了准备走,有几个步子快的甚至已经走远了,小孩越来越着急,一不小心把灯笼点着了。只剩了一个玩伴在焦急的等他,看到灯笼烧着了他却催得更紧了“算了,重新买,走,走,走”,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走了。“等一下,等一下”怯懦的孩子慌忙踩了两脚着火的灯笼,小跑着跟上了玩伴,跟上大部队后,这个小孩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不会烧到老人家房子后面的柴火堆吧?”
  再看金根这边的牌桌上,金根正两眼放光,心里默念“红中、红中”,果然最后就给他摸到一张红中,等大老板和村长打完牌之后他就可以地胡了。大老板看着金根心花怒放的模样暗想不妙,不能乱打牌,正想着打什么牌时他了闻到一股烧糊东西的味道,便简单问了一句:“糊了?”
  “哈哈,地胡……”金根笑得肆无忌惮。“打他娘的X”村长在一边骂骂咧咧。
  “恩,好像是有什么烧糊了,女人,你厨房里烧了什么?”村长也闻到了糊味。
  “胖子胖打麻将,输得钱不概账。我根本没烧什么,这样打下去怕是你还要说我跟金根抽老千了!”女人生怕村长耍泼赖帐。
  屋后隐约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还有秀英扯着大嗓门喊“着火了,着火了”……
  等金根跑回自家门口时,火势已经很大了,这冬天的老房子一点就着,更何况风助火势。
  房子着火是赤脚医生发现的,他的鼻子很灵。秀英立马四处跑去大喊救火。媒婆吓慌了一个劲念叨“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高老师则一脸担忧,怕屋里有人困在里面。
  金根女人一个劲摇着金根“我儿子还在里面,你快想办法啊”。金根老远看见赤脚医生便一把把老婆甩开“肯定是你家秀英点的火,她的心肠怎么这么毒呀”。大老板冷呵了一句“还不赶紧救人”。村长还有点幸灾乐祸,“我是说烧糊了什么东西吧”。
  正在这时候,从老房子里跑出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穿着很时髦,耳朵上还挂着耳机,耳机线却已经被烧断了,爆炸头型也被火苗烫成了卷毛。他一手抓着一个鼠标,一手抓着一个键盘,两手交钗胸前,胸前牢牢地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头冲向了他娘。
  “儿啊,儿啊,你伤到哪没?没事吧?没被吓到吧?”女人把儿子搂在了怀里。
  金根大发雷霆:“你这个短命鬼,家里着火了你都不知道吗?整天就知道抱个电脑。”
  小伙子顶嘴:“抱个电脑怎么了?老房子你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电脑,我把值钱的东西抱出来了还不行啊?”
  “你奶奶还在里面呀!你个鬼崽子,你不知道叫奶奶一声,拉奶奶一起出来吗!”金根扬手就要敲小伙子的头,被女人栏了下来。
  “他自己可以逃出来已经是菩萨保佑啦,你想儿子被烧死啊?儿子肯定叫了奶奶,妈肯定是睡着了才没有听到。”女人一直护着儿子,好像生怕他爹要把孩子丢进火堆似的。
  小伙子正惊魂未定,听到爸爸说奶奶,一下子反应过来,挣脱了妈妈的怀抱,愣头愣脑就要往火里面冲。刚冲到门口,哐当一声,就被一根烧断的横梁砸在脑袋上,所幸是斜着擦过脑门的,并无大碍。
  “哇哟,我的儿啊,我的宝贝儿啊。”小伙子还没叫,他母亲已经先叫了起来。
  金根看到儿子额头上被烫出了一个火红的印子后,内心也是一阵心疼。他转而哀求村长:“你请人帮帮忙,把我老娘救出来吧。只要能救我老娘出来,欠的钱我不要你还。”
  “这跟还钱没关系,我也确实没办法呀。”村长本就无动于衷,被问到头上也很无奈。
  “让开,让开”赤脚医生从家里抱来一床刚打湿的被褥,从围观的众人背后跑来,一头就扎进了大火里。在老奶奶的房间里他看见老人家的被褥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没有还有人存在的迹象。脑袋上不断有东西掉下来,他又踉踉跄跄看了几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有人。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身上披的被子就已经烧着了,他又赶紧冲了出去,身上没有受伤。
  “没看到人,除了厨房每间房我都看了,厨房火烧得最旺,里面可能是堆了很多柴火,老人家肯定没到厨房去。”赤脚医生向众人报告了情况,又赶紧踩灭被褥上的火星,他这医生当得也算仁至义尽了,还搭上了自家的被子。
  金根看赤脚医生进去救人,心里满心欢喜。但看见医生没有把人救出来,又愁眉苦脸:“肯定在里面,你再进去找一找呀,肯定在里面的。”
  医生见金根这么肯定,正准备把被子再打湿了再冲进去。高老师却把赤脚医生给拦了下来,又对金根横眉冷对:“现在火势这么大,你进去岂不是送死?要去就叫他自己去,还是自己的亲娘勒!”
  媒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了神,拉着赤脚医生说:“是啊,你听高老师的,千万别去啊。”大老板也站出来说话了:“我看老人家可能不在屋里,去外面玩去了。我们干着急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想办法救火吧,都到自己家里去拿桶装水来。”
  就在大家都回家拿桶接自来水的时候,秀英喊来了几个得力的年轻人,正赶上赤脚医生他们几个回避风巷。“这有什么用?自来水太慢,到池塘里担水才快。你叫他们拿空桶来,不要慢慢等自来水,都到我家那边去舀河水。”
  这时候的“兄弟路”上一扫以往的冷清,一下子热闹非凡起来。虽然众人都很卖力,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火势依然不见减弱。虽然在原来“兄弟桥”的位置河水很多,位置也靠得近,但是金根女人霸了那一块地种了菜园,还在四周围上了很扎实的篱笆。众人在慌乱中也没考虑过要从这边打水,也因为那圈篱笆的原因在菜园根本打不着水。
  这时候又是秀英站了出来,兀自跑去强拆篱笆。只听这边救火的人中还有声音在喊“你不帮忙救火,跑去拆我家菜园做什么呀”,见秀英没有理会自己反而拆得更凶了,她焦急地央求起来“别拆了,别拆了”。
  然后不止是秀英,还有赤脚医生,还有大老板等人都往菜园这边去拆园了。可笑的事情就是这样,在聪明人高效率做事的时候,那些愚蠢的傻子往往还在思考为什么。
  火势渐渐小了。在河边舀水的秀英、高老师脸上汗水河水已经分不清楚了,在着火的弄火堂这边的赤脚医生和大老板身上也早已经汗流浃背。火光映得赤脚医生白白的脸蛋上红彤彤一片,河水也映得秀英黑不溜秋的脸庞上更加黝黑了。
  等到119来救火时,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救火电话是高老师一早拨的。随后112也来了,这是大老板以防万一才打的。而跟在112后面姗姗来迟的则是金根老娘。她给了小孩们蜡烛后发现家里糖不多了就上街买糖去了。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老人家迈着似乎仍很稳健的步子开始小跑,口里嘶哑地咒骂着:“这不知道是前世造了哪门子的恶,真是作孽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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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乡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13-01-20
不是沙发的沙发。。。。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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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都昌镇)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13-01-20
坐在板凳上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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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13-01-20
真有才啊,佩服、佩服,有些长,还没看完。。。
话说非得都姓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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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源乡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13-01-20
俺还要发表读后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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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楼 发表于: 2013-01-20
         还是普版看得肚子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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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绝对马甲 的帖子
绝对马甲:俺还要发表读后感吗? (2013-01-20 20:20)

  不必了,其实我不太想译成普通话的,只是为了完成对自己和对别人的承诺而已。。。
  之前的版本自己看着感觉还好,人物对话是都昌话(虽然很生涩),便有创作之初的感觉在。。。
  现在这么一译,费时费力不说,那种感觉却全没了,自己都看不下去,很不负责任地没有校对。。。

  在此,一并谢过楼上楼下(如果还有的话)诸位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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