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完工,队长水生说,明天上靴洲打草。照往年的老样子,吃住在洲上,队里包吃。
水生叫我不要去,我不肯。水生犟不过,只好笑着骂,九满真是饿牢里出来的,馋队里不
要钱的饭吃。我没有搭理,转身和坐在灯光丨照不到的角落里的春花嘻皮赖脸地调笑。春花是
十一伯的女儿,明天也上靴洲,给打草的的男人煮饭。
第二天,天还是麻麻亮,被分派去打草的就开始往草船上搬东西。草镰,搭棚的竹子
竹席,还有五颜六色的铺盖和几只叠在一起的鱼罩。塞得草船宽大的敝口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
没有。
春花在船尾,边清点她要用的锅盆碗盏,油盐酱醋,边埋怨柴火带少了。瘦不拉叽的猴子在
一边讨好说,打两天过冬的蒿子草,保你足够烧。春花撇撇嘴。她不喜欢烧蒿子草,也不喜欢猴
子。
我见猴子老蹭在春花身,就装做到后舱看带了什么样的菜蔬。后舱里装了芋头萝卜洋葱头。我
耸耸鼻子说,都是些沤屁的东西。春花捶了我一下,低声骂无聊。接着她掀开蒙在一只丝篾箩上的
尿素袋子。哇!一箩满满的干牛肉。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的牛肉,都是些从牛骨上剔下的筋筋
绊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