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叶连枝千万绿, 一花两色浅深红。家门口的月季和玫瑰都盛开了,栽种了两年的石榴也顺便凑个热闹,或明或暗的探出几朵,傍边的柿子长成了绿色的玛瑙。无边的光景,连同缸里的荷叶,装点我的家乡梦。
农村的房子现在都做得气派锦绣,却是雨打梨花深闭门,梧桐深院弯月沉。我的父母亲是留守在农村的少数人之一,两个人在房前屋后种了点菜地,绿油油的蔬菜塞在我回县城的车厢里,塞在我上班之余的冥想中,也塞在我五更钟后的余梦里。斜斜的西瓜藤铺在新割来的茅草上,一头系着老人家花白的头发,一头系住我挥不去的牵肠挂肚。
白天的旷野有小的热闹,各类鸟的鸣啾,各类虫的低吟,在水塘里,在禾田里,在记忆的最深处。我回家的时候,偶尔在门前的田沟里翻翻,几许泥鳅和龙虾给我几许惊喜,只是往事越三十年,那时候的小水沟甚至禾苗间,各种鱼如织女的梭,随便十分钟,就有一笆篮。山上的竹笋似乎多了起来,柴草也特别茂盛,时不时的有野猪的穿林打叶声。山桔花正在开放,菜市场有的买,十元一斤。我和妻在上周末(母亲节)去乡下采摘了两袋,泡好后有四斤左右,送了一半给别人,自己做了一盘,整了二两酒,昏昏的睡着,做了个昏昏的回乡的梦。
夜晚的乡村格外的静,月亮爬在树梢,又悄悄的溜进窗户。自在婵娟轻似纱,无端愁绪绕天涯。父母的银发恰如这似水月华,柔柔的抚摸睡不下去的我,正是: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严慈。我的岳母去世一年多了,有几次的梦见,宛如在世一样,总是笑着的脸,总是快人快语的人,在乡下的屋里,在她帮我挖花生的秋天,在她捡蘑菇的弯腰时,在她磨粉做粑的早晨……,在她来回县城乡下时我要开车接送她,她却总怕麻烦我的时候。夜晚的天空容许我的穿越,真是莫大的恩赐,只有这天马行空的穿越,能让我的童年,我的青少年,我的壮年串联到今,在夜半的醒来翻阅,思念的人和事,怀念的事和人,温故而知新。即便那突起的犬吠鸡鸣,牛哞猫叫,都能赋进记忆的深处。
又感觉到炊烟袅袅,不远的乡下似乎很远。杨花柳丝雨色迟,水清云暖想柴扉,思绪的陌上花开,牧童短笛渐起,曰:可急急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