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睡眠质量一向还是不错的,偶尔坐着打个盹,就打起了呼噜,在场的人会笑着说,余老师真能秒睡。
其实我明明头脑还是清醒的,大家说什么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怎么就打起了呼噜,心里一直不明白。
特别是能深沉地睡一觉,醒来后就会感到全身的放松和愉悦,让人感受到空气都是淡淡的甜味!
我也经受过许多次难以入眠的折磨,想睡,睡不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要不是越睡越清醒,就是睡得昏昏沉沉,大多是有心事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按说经过多年的修炼,有什么心事放不下的,但不,人一旦有了心事就很难睡得安稳的,所以我尽量慢慢活成一个没什么心事,一个简单单纯的人。
可这接连两夜,都突然在半夜醒来。
前天晚上,我不知是在睡里想起与儿子的对话醒来,还是醒来后想起当天与儿子的对话。
“人活得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儿子差不多要午睡,刚躺上床问。
“人活着是痛苦与快乐并存,人感受不到痛苦是件很糟糕的事,比如脊髓损伤患者,下肢没有感觉,不管怎样刺激都感受不到痛”,我做出用手指刺向下肢的动作。
“可那不是精神上的痛”,儿子说。
“如果精神上感受不到痛,那就活得麻木,傻子才没什么痛苦”,我说。
“我情愿做个傻子”,儿子笑着说。
我想,成长是一个多么痛而艰难的过程,人都不会想成为一个傻子,聪明人活成傻傻的模样,这是一个多么高的人生境界。
儿子说没有人愿意学习,都是被逼的,我说很多人在学习中找到快乐,再说这社会的设计,让学习的人有更多的人生选择。
最后儿子说越学习越感到好多知识不懂,还不如不学。我说这就是学习能使人谦卑的道理。
这些年来,儿子的学习,成了我难以入眠的心事。
我经常想到顺其自然,可顺其自然并不意味着放弃。
可怜天下父亲心啊,希望孩子将来过得好,活得不窝囊,是一个父亲刻在骨子里的执着。
昨天晚上临睡前,妻子说起我职称的事,因为白天有位老师来打照片办退休,闲聊中告诉我妻子,他小教高级退休后每个月将有九千多元,而根据我现在的职称,将来退休每个月只有三千多一点。
我说绝对不可能,差别不可能这么大,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一万个不愿谈职称这个话题。
《海阔天空》里有句歌词是“不羁放纵爱自由”,我活着没有做过“放纵”,但还是追求着心灵的自由,许多学者说评职称是老师的一套枷锁,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为了职称,有过男老师跳楼,有过女老师被要挟,还要去跑关系,在我看来,这样评职称是一种精神折磨。
同样工作,甚至我的能力更强,强度更大,可每个月却少着比别人一两千元的工资,要说这不公平,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问题上,我只想做个傻子一样,心不想就心不烦。我不希望有人来帮我算这个账,一个月差多少,一年是多少,一生又是多少,算出一个惊人的数据。
我跟妻子说不要提职称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然后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却在半夜里醒来,醒来还想到职称这个事,甚至还想到曾经我多么想在教育领域里能有所作为,可现实就是现实。不过现在不也是挺好的么,每节课都能精神饱满地走进课堂,热情洋溢地讲课,有学生热爱的眼神,能感受到职业的神圣,不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么。如果我一想到真的要去跑职称,我这种激情一下就焉下去了,老师最好的状态就是这样保持内心的愉悦和轻松,想着想着我又不知不觉地睡到了闹钟响起。
睡得安稳是件很美妙的事,但愿今晚不再半夜醒来,甚至在呼噜声中,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