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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正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3-02-28

   老  舅  母
     游会雄

    那天周末，去乡下为我女儿的婚宴约酒，见到睽违已久的老舅母。老舅母快80岁了，头发斑白。早年时，戴的一对金耳环依然明晃晃地发亮。因上了年纪，老舅母身躯明显矮我大半个头，行走有点蹒跚，但腰杆尚直，说话语气还足。旁边一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是小表弟的女儿。
    舅母生于上世纪40年代，据说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颇有几分姿色，姐弟二人，深得父母疼爱。舅舅家虽穷，但他身材英武，膀阔腰圆，能做得一手好铁匠活，远乡近邻也算是小有名气。“儿大不由娘”，舅母的父母实在拗不过她，只得随女儿的意愿嫁与舅舅。舅舅并没有让其岳父母失望，小两口那时可算是一对“铁杆夫妻”，凡事夫唱妇随，让人艳羡！
    或许是舅舅打铁出身，高大威猛，刚正凛然；抑或原本就是“天上雷公，地下舅公”。舅舅待我们总是一副冷峻面孔，不苟言笑。不知怎的，我们兄弟仨就很怕舅舅。老远听说舅舅来了，我们就撒丫子跑得很远。逢年过节，到舅舅家做客，多半也是不敢上桌夹菜。只是舅母在一旁打圆场，“别怕，别怕，舅舅又不会吃了你们！”舅舅有时故作严肃状，粗着气“嗯——”的一声，我们就像缩头乌龟，不敢动弹。在旁的舅母又是为我们解围，“没事的，舅舅在跟你们开玩笑呢！”最开心的事，是我们回家来，舅母总要爬上楼去，拿一大包好吃的给我们。记忆中的有：打糖、米糕、蚕豆，芝麻糖、炒薯条、焦米粉等农家零食。临走时，舅母又要多叮嘱一句：路上莫搞（玩）水，要一心回家去啊！殷殷话语，犹言在耳。
    大概是从读高中时起，每年暑假农忙忙完，我们都要去舅舅家看望他们一回。不为别的，一是舅舅的身份在。做外甥的，少不得这种对舅父母的尊重；二是舅母专门备些好吃的以供我们享用，比如买来上好的猪肉，或在鱼塘捞条大鱼来聚餐，其乐融融。舅母在灶前一个人忙活，大热天的，辛苦之至，可想而知！其实，舅舅家中的鲁迅小说集《呐喊》《彷徨》，散文集《朝花夕拾》《野草》和多本杂文集，还有曹雪芹《红楼梦》、姚雪垠《李自成》、周立波《暴风骤雨》等书籍最能吸引我。
    舅舅、舅母生有二女二儿，二位表姐妹都长得漂亮，嫁给周遭相对较好的郎君，大表弟成了家娶了媳，生了二孩；小表弟那时20岁上下，正成年了。有句谚语：明天和意外，你真不知哪一个先来。2006年，舅舅感觉到喉咙有些异样，吞咽有困难，想必不是好事，后经医院检查确诊患有咽喉癌。四处求医问药，终究回天无力，两年后去世了。舅舅时年不及60岁。
    顶梁柱倒下了，留下孤儿寡母，家道从此渐趋败落。舅舅在世时大表弟就对他有成见，说是处处护着弟弟。现舅舅不在，有家室的大表弟也做起了甩手掌柜，不管弟弟的事。一晃几年就过去了，眼看着小表弟已是大龄还未成家，舅母哪能不急？小表弟既无手艺又无金钱，家境虚空，又如何成家？听说邻村有个神志不太清爽的女孩（据说是因考试落榜，受打击所致），就托人做媒娶了过来，总比打光棍要强。还好，承蒙上天眷顾，他们生得一个可爱的女儿，也就是舅母带在身边的这个女孩，如今7岁了，长得活泼可爱，读二年级。舅母告诉我：“她爸自正月外出打工后，已有八九个月没回过家。”孩子想着她爸，舅母也念着儿子……
    前年，小表弟新楼房子做了底层，打算今年初把第二层拉起来。不料去年底那小表嫂精神异常，旧病复发，在工地上从四楼摔下来，花去一二十万元，差点丢了性命，加做二楼的想法自然成了泡影。今年暑期那么酷热，住在平顶房一楼的舅母带着孙女，真不知她们是如何熬过来的。
    临走时，我拿点钱给小孩买零食吃，老舅母又拿出一袋子东西给我：鸡蛋、薯粉，还有一个精致的“开心果”小盒子，里面装满了金银花。提着它，似有千斤重。这沉甸甸的一包物什，分明是老舅母那份绵长不尽的爱啊！

游会雄：江西都昌春桥人，六零后。记者作家，九江灯谜协会副会长。就职于九江市科技中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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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积分 +61	加分专用：支持原创帖子。	2023-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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