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322|周溪镇鄡阳村：所谓鄡阳在水一方（一）|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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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2-10-24

都昌人言及两千多年前的此方县域兴衰史，往往会脱口而出“沉鄡阳，浮都昌”六个字来。如今的“鄱阳湖上都昌县”，的确是由西汉时期设立的鄡阳县沧桑演变而来。其实，对于江西的地域文化史而论，与“沉鄡阳，浮都昌”相连而提的还有另六字：沉海昏，起吴城。

枭阳村党群服务中心
    关于“海昏”的话题，在当下成了热门，南昌市新建区还专门辟有海昏侯国博物馆，成为江西省近年来打造的一处人文旅游胜地。海昏侯遗址的博览之处，不只在于烁金的文物，更与其主人刘贺（前92——前59）的传奇经历有关。刘贺的一生实在是流殇，壮年便病殁的他是汉武帝刘彻之孙，短暂一生从“王”（昌邑王）到“帝”（在位仅27天的汉废帝），再到“侯”（海昏侯），其人生跌宕使己昏昏、令人昭昭。刘贺“食邑四千户”的海昏侯国言“国”，究实比海昏县的区划还要小。当年的海昏县范围大致包括今天南昌市新建区北部、南昌县北部，永修县、武宁县、靖安县、安义县、奉新县部分区域，以及被湖水侵袭的鄱阳湖西南部，而海昏侯国仅是分封制体制下是由皇室成员在海昏县建立的侯国，所谓的“食邑四千户”，说白了是有4000户人家为海昏侯刘贺提供日常生活所需而已。
    沉下海昏而浮起的吴城属今天的永修县，与都昌县城隔河相望。“沉海昏，起吴城”在沉起之间的节点上，与“沉鄡阳，浮都昌”的沉浮合拍。西汉季的海昏县与鄡阳县同立于汉高祖六年（前201年），鄡阳县在地壳激烈撞碰澎湃震荡中沉没于南朝宋永初二年（421年），四年之后，地壳的砰然以人无法抗拒的伟力再次响起，海昏县于宋元嘉二年（425年）沉没。当如今“海昏”的文化标识度风生水起之时，我们且来走近同时代的鄡阳，张扬其从历史深处走来的人文底蕴和现实光彩。
     2022年，都昌县委人才工作领导小组开展了首届“鄡阳精英”人才评选活动，对全县优秀的企业经营管理人才、农村实用人才、教育科研人才、文化发展人才、医疗专技人才、科技工作者予以命名为“鄡阳精英”，“鄡阳”品牌旗帜在新时代的都昌仍猎猎作响。鄡阳县的遗址在今都昌周溪镇，周溪镇有鄡阳村委会，我们将关于鄡阳历史挖掘整理的篇什附之于“周溪镇鄡阳村”之下，是这个“传家训扬新风”书写体例上的归类。至于仿《诗经•蒹葭》名句式“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标题“所谓鄡阳，在水一方”，来自于周溪籍多才多艺的刘凤荪先生的个人微信。

鄡阳农场粮食生产基地
从“鄡阳”到“都昌”
都昌人在县情介绍资料里，往往会说“都昌是江西18个文明古县之一”，以显建县历史悠久，其源头便是鄡阳县。2200余年前的秦始皇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其中有九江郡，西汉演变成淮南国豫章郡。豫章郡大致与现在的江西省区域相合，其下置十八县，鄡阳县即为其一。从“鄡阳”到“都昌”，我们寻其历史沿革，不妨记住转身处的几个驿站的时间坐标。

周溪镇文化广场鄡阳文化宣传碑
     汉高祖六年（前201年），立鄡阳县，隶豫章郡，治所在四望山（今周溪镇泗山、鄡阳一带）。那么，我们都昌这方水土再往上溯呢？据记载，夏、商、周为古扬州域，春秋战国为楚、吴地，属番邑。
     南朝刘宋永初二年（421年），鄡阳县在彭蠡湖盆地发生沉降而沉入水中，世间从此再无鄡阳。境域入彭泽县（隋朝易名为龙城县），隶江州（后隶九江郡）。鄡阳县存622年，而从“沉鄡阳，浮都昌”，沉浮之间又历201年，有当地文化学者慨叹，彼时的都昌成弃儿，遭受着漂泊式的撕裂和阵痛。
     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置都昌县，治所在王市（今蔡岭镇洞门口）。据都昌县志记载，安抚使李大亮谓土地之饶，井户之阜，水陆之阻碍，遂割彭泽之西、鄱阳县雁子桥之南境置都昌县。因地有“都村”，南接南昌，西望建昌（今永修），故名“都昌”。“都昌”作为县名而横空出世，从字面揣义，自然亦有“都是昌盛之地”的期冀。2021年12月30日，都昌县委、县政府发布了“东方百慕大、江西都昌县”的城市战略定位，并将“都昌，都旺！”作为招商口号，“都昌”之字义再次被彰显了一回。
     唐大历年间（766——779），都昌县治所徙迁彭蠡湖东，即今县城所在。
     鄡阳之“鄡”
     “鄡”字，在商务印书馆的《新华字典》里查无此字，在《康熙字典》对其释义有三，一是东汉县名，在束鹿东南（今河北省辛集市）；二是汉代县名，鄡阳在江西都昌县东南；三是姓。

鄡阳城遗址牌（照片来自网络）
     鄡阳之“鄡”往往被写成“枭首”之“枭”，这一方面是图书写之简便，另一方面倒引出一些定名旨意来。据《史记》《汉书》《资治通鉴》等记载，说这里曾经是淮南王黥布（英布）被杀的地方。秦末时期，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后，黥布在鄱阳起义，跟随着项羽攻秦，后来被封为九江王，后又叛楚归汉。刘邦立黥布为淮南王，当时管辖九江、庐江、衡山、豫章四郡。汉高祖十一年，黥布举兵反刘邦，后被枭首于此地，自然，叱咤风云的异姓王英布也可谓一代枭雄，这“鄡”便通了此“枭”。但毕竟规范的写法是“鄡阳”，以至当有人念成“枭（xian）阳”时，专家会特意较正，正确的念法是“鄡（qian）阳”。
    一代枭雄九江王英布被枭首斯地，这是带了血性的他之枭，也有一说解读灌注血性的是古时都昌人自己之枭。都昌县已故的著名作家杨廷贵先生（1949——2008）在其所著力透纸背的《遥望先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文中，“以文学的样式，表现本土风情与县人风骨”。他在此文中，从“都昌老俵”文化人格的剖析，辨正他眼中的“沉鄡阳”之“鄡（枭）”，“浮都昌”之“浮（滂）”：
      自西汉初年始，鄡阳县人在新的文化改造过程中，由抵制反抗到妥协苟同，最终慢慢被同化，经历了漫长而屈辱的岁月。那种心理感受，只有当事人清楚，我们后人只能靠想象意测而已……

杨廷贵先生
    地震之后，鄡阳县一直未能恢复建制，新县亦未有册立，残存的鄡阳遗民在残存的土地上，一直成为了被遗弃的流浪儿。由此可见，古鄡阳在地震的破坏下，造成了大面积沉陷，无论从陆地面积到人口数量，均不足以支撑一个县级的架构。嗣后的二百余年里，这里的人们在行政隶属上，荡秋千一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划拨给这个县，一会儿落脚在那个县，变了有上十个来回。这种现象到了唐代才开始改变。现代版的《都昌县志》上说：“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安抚使李火亮谓土地之饶，井户之阜，水陆之阻碍，遂割鄱阳县雁子桥之南境置都昌县”。可以看出，自公元421年地震发生至公元622年的201年间，鄡阳遗民游魂一般晃荡了两个多世纪。他们远离郡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带着震后的心理阴影，及其寄人篱下的落拓心态，以极大的忍耐力与辛勤的劳作，维系着某一群体的命脉，极其顽强地挺了过来……
     西汉的文化官员，在番县拆开之后，特别地将其中一地取名“鄡阳”，很可能因了特别的历史背景。对此，都昌曾经的一些颇通文墨的读书人，用心思进行过考证与剖析。他们认为，枭，乃古之极刑名，即把人杀了之后，将其首级悬于木桩上示众；用之为县名，因从“邑”而故为“鄡”也。又《左传》有云：“天子当阳”，王天下而置郡县，是“鄡阳”故。依照这般解释，就有些令人毛骨耸然了。其实，枭字还有多解，如“枭，雄也”，也可以理解为对番人强悍的一种礼赞或者惧怕。我们现在依照前一种说法，猜想当年刘邦所部征讨赣北时，遇到了来自番县地区蛮夷们的顽强抵抗，并令其损兵折将；原以为打败了西楚霸王，坐天下便可高枕无忧，想不到苗蛮地区的土著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武力征剿镇压之后，他们仍不愿臣服，令那些新朝委派来的行政长官头疼莫名，无法顺利地开展统治工作，甚至性命堪忧。是这样才惹得刘邦龙颜震怒，咬牙切齿地“析番县”而立“鄡阳县？”关乎此，史书上都没有过任何记载……
     在都昌人的口中，至今流传着“沉鄡阳、滂都昌”(在书面语中，人们往往使用“浮都昌”，是不确切的，无论从语音到语义，还是“滂”字贴切，它在词典里的解释，就是“形容水涌出”)的故事。老百姓们凭常识推断，地壳运动同其它物理升降一样，有下降必有隆起，按下葫芦浮起瓢，都昌人现在的居住地，一定是从低洼处被大水“滂”起来的。想来不无道理。

周溪老街留住的鄡阳记忆
杨廷贵先生在《遥望先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开篇就直言，他对“都昌地域文化检点及情景摹写”，是受余秋雨《文化苦旅》式文化“寻根派”影响。杨先生的文化背影，因了他的对家乡都昌地域文化的摹写并非“渐行渐远”，而是愈发让后人亲近。
来源：汪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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