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训扬新风之309|多宝乡长平塘余村：丹桂飘香长明塘（中）|民间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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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县城(都昌镇)

只看楼主正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2-08-25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余顺言（丹山）将自己在村上建的宅第命名为“乐善第”，在生，他以“乐善”之德，贯注到第宅的飞檐里；故去，他将“乐善”融入传世家训，让子孙仰之弥高。

“乐善第”门楼
余顺言的人生在他花甲之年前后可谓顺风顺水。言财言德，他在景德镇经营窑业，凭勤劳和心智发家，更因救人一命之善“因”，而得一场纳财之善“果”。余顺言家大业大，除了在景德镇置田添窑，还荣归故里式的在徙迁的新村址，连造五栋大棋盘屋，一个儿子一栋的布局，外加一幢“乐善第”举家合用。相传“乐善第”的建筑样式是按照在景德镇的都昌会馆而建造的。“5+1”的宅第木料从景德镇请木工锯刨，从昌江上船直驶多宝马家堰码头，尔后请当地民工抬扛到长明塘。民工但凡见是余老板家的活计，异常踊跃，因为一干完活，余家的脚力钱铺叠在案板，按力付酬，既足额更及时发放。那五栋棋盘屋建成后，行走村上脚不沾泥巴路，一是巷道铺了麻石，古朴而洁净，二是各栋门门相通，行走室内也可畅前。

村中旧祖祠
   “乐善”是余顺言为人处世的箴言，当年救“贼头”的本应系石沉塘之命，终得“长毛头”之恩报，这是一堂最入精神骨髓的“乐善”课。在“乐善堂”的中厅和下厅立柱上，分书明白通晓对联以诲示后裔:
    金榜题名常长诗书门第；
    黄金无种便生勤俭人家。
    做个好人心润神安魂梦稳；
    行些善事天欢地喜鬼神钦。
    余顺言发家后，在乡间乐善好施。对乞丐过村，总会施舍些饭食。从星子县买来青石，刻制墓碑样，有人家因贫对亡人不购立碑牌者，可在余家的一间侧院里抬取就是。余顺言余生有朝廷赠“奉直大夫”，这是清代一种从五品的文散官。
    长平塘余村的开基始祖讳凤梧，号丹山，字履中，派名顺言，辞世于清光绪丁亥年（1887）二月二十六日，享寿86岁。其墓志铭是王凤池（1824-1898）所撰。王凤池号丹臣，与余顺言二子余炳熙交往甚密，其落款身份为“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前任南康府正堂”。“正堂”是正职长官之意，王凤池原是任过南康府知府的。王凤池在为余顺言所撰墓志铭中称道他：“兹公自不朽，德行道艺，咸挂人齿颊……公市，家无担储。去读归商，遂为昌江巨擘。资累富有，视之欻然……又开基桑梓，处长明塘之东偏。虽迭遭播迁，而尊师重道，至老不衰……豁达大度，尤能容人所不能容、忍人所不能忍。”

王凤池所撰余丹山（讳顺言）墓志铭
    长平（明）塘余村开基始祖余顺言辞世十年之后，五个儿子（分称五房）于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合力建造了祖堂。在此，且录祖堂碑序于下，不失民间传统文化原生态之一考：
    昔张公艺九世同居，相传以忍；陈义门十三代合爨，一出于公懿哉！治家之道，美矣！尽矣！
    先考余丹山公自甲子（注：即清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迁居长明塘东，燕翼贻谋，惟行善读书，愿世世子孙相传于勿替。而先慈义方尤笃。尝慕燕山之行事，钜细咸理，筋力俱瘁，甚矣！开创之维艰也，守成之不易。越丁酉（即公元1897年）建立祖堂，承先志也。群昭群穆，济济一堂。其何以正家声而画一？我思古人，虽不能至，心窃向往之。堂构告竣之日，爰约数则如左，其恪遵焉！庶幾群处和集，庆衍螽斯。世德作求，泽绵瓜瓞云尔！
    尊卑有序，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贤愚有别，勤劳则赏，游惰则罚；祖堂宜清洁，五房照年轮流管理香灯洒扫；公物，五房照年轮流晒检，毋得私借遗失霉坏；洋烟关系身家，祖母遗训，永不准嬉戏；赌博有干名分，祖堂重地，永不准盘游；柴草灰土，大件农器，概不准堆积；工匠杂艺，概不准设厂；衣物布匹，概不准晾架；牛马猪羊，概不准屯蓄。
    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岁次戊戌年吉月穀旦树立堂东壁。
    画家余炳熙的写意人生
   “丹桂五枝秀，山河万载春。”丹山公的五个儿子以天下五岳名之，个个在家族顶天立地，令后裔高山仰止。

余炳熙浅绛彩鹿纹帽筒
长子余式泰（1842-1904），炜炳文，字炳泰，号晓云，赐赠奉直大夫。作为长兄，余式泰在景德镇总理余家窑业，并联络城乡——长明塘大家族要在镇上置办财物，“买办”之人便是大哥式泰。都昌名流、自署“钦点吏部小京官世愚侄”的石云星曾为“晓翁”余式泰撰墓志铭，称其“怜孤恤贫种种善事乐而为之”“行医救世，作画酬宾，吟诗结友。” 次子余式堃（1844-1925）炜炳熙，字炳昆，号午云，在乡间行医救世，是都昌清末民初（有资料记其卒于1933年，此说有误，实为1925年）著名画家。三子余式恒（1847-1908），讳曰邧，字炳恒，号赋三，曾求学白鹿洞书院，清优廪生。四子余式华（1850-1920），讳廷璧，字炳华，号莲峰，曾任左蠡救生同仁堂监造，清例贡生。作为“老四”，履管家之职。五子余式嵩（1851-1925），讳玉辉，字炳崧，号嵩山，清例贡生。继承父业，在瓷都经营窑产，其后裔在外经商从政者多。

石云星为丹山公长子余式泰撰墓志铭
    余家“五岳”，名显其尊。作为艺名，尤以“老二”余炳熙（式堃）为最著。《都昌县志》（1993年版）在“卷三十二·文物”载：“《大降甘霖图》，画面长0.73米，宽0.4米，写意画，清末县人余炳熙（多宝乡人）所作。此外，县博物馆还藏有余炳熙双鹰图、猴图。”我们且从余炳熙曾孙余祁三先生的讲述里，了解一代画家的写意人生。
    余顺言的二公子余炳熙、三公子余炳恒皆被其父余顺言寄以读书谋功名，有别于其它公子的瓷业经商之路。兄弟俩皆从小入庐山白鹿洞书院求学。说余炳熙聪慧，自然也离不开勤勉，后裔有故事讲述。说比余炳熙还要小3岁的余炳恒同治甲戌（1874）参加南康府考，取第一名，而是年作为哥哥的余炳熙科试未入，余炳熙发奋要追上弟弟。第二年秋季，他早早地背上被褥去南康府备考。翻越蒋公岭时在白塔寺小歇，被子里竟钻入一条小蛇。乃至严冬赶考回来，父母帮儿子松开缚被绑带，竟发现被子里一条窒毙小蛇。余炳熙备考期间，夜夜秉烛攻读，困了就倚靠被子躺会儿，以致并没铺开被子舒舒服服地就寝，那条本来噬人的蛇才被窒死。当年（1875）余炳熙的科试被提督学政许星叔正取第二名。
    余炳熙与清光绪年间的南康知府王凤池交情甚笃，其媒介是丹青，俩人皆为画坛名手。余炳熙的画技启蒙应该缘于他自小生活的景德镇，是瓷都艺术给他以最初的艺术熏陶。至今百度，拍卖网站仍有余炳熙人生晚期所画一对“浅绛彩鹿纹帽简”和《柳浪闻莺》盖盅全品。余炳熙在《柳浪闻莺》盖盅画上题诗：风卷晚烟开，钟声一杵来。片帆忽飞渡，疑是老僧回。

余炳熙手迹残稿（余开峰供）
余炳熙与同时代名流王凤池的交往，也因画缘。王凤池是湖北兴国州（今湖北阳新县）人，42岁中进士，翰林院庶吉士，47岁授翰林院编修。1875年，51岁时的知府分发江右，即江西饶州府，辖景德镇、上饶、鄱阳等地，后又署南康府事、九江知府。他任内勤于政事，不留遗案，深得民心。王凤池擅诗画，通文史，有《昌江日对黄山图》等瓷绘作品。他任南康府知府期间，经常到白鹿洞书院讲史传经。曾续修《兴国州志》，著有《福云堂诗稿》。清光绪己卯（1879年），王凤池推荐余炳熙为白鹿洞学长。

余炳熙《双鹰图》真迹照
    余炳熙工于水墨，走兽、翎毛无不栩栩如生。有图画作品《庐山图》被江西省博物馆收藏。据传说母亲马氏令其作一幅《猫》图，用来吓唬侵害庄稼的麻雀，图成而悬，结果老鼠、麻雀望而生畏，可见其画作之逼真。余炳熙《双鹰图》的画作有题诗：英雄并立在云霄，拔地掀天眼界高。百尺凌风微健翱，栖迟应不染尘嚣。余炳熙有少量诗作传世，兹录《赋得远闻佳士辄心许》（得心字五言八韵）
    推许惟佳士，英才乐育心。
    刚闻来自远，辄使喜难禁。
    秋水蒹葭阔，春风雨露深。
    菁莪三径绿，桃李满门阴。
    信岂凭鱼雁，情都托瑟琴。
    坐中修竹拂，榻上素兰侵。
    雅诣真如玉，高怀不待金。
    莫辞千里至，广厦月斜临。
    余祁三先生讲述曾祖父余炳熙泼墨画菜的一个场景。说余炳熙的次子余昭爵（1866——1917），字萍章，前清国学生。余炳熙为儿子在科举功名上蹇滞前行也是煞费苦心。有年参加府考前，南康府的府考官在春暖花开之时来多宝寺游赏，余炳熙嘱儿子向考官奉送上他的四棵白菜的画作。成画时，余炳熙让村上晚学拼统来两张八仙桌，铺开四方白绢布。他脱了鞋靴，穿着袜子站立在木椅上，挥毫落绢，运笔而就。第一棵白菜呈“小菜才露蓬蓬叶”之势，绿意渐露；第二棵白菜吐蕊绽放，生机勃发；第三棵白菜葳蕤喜人，青翠欲滴；第四棵白菜结苞守持，淡泊宁静。四幅菜图意在笔先，心使腕运，因意成象，以象达意，意象之外，悠然有情趣。“四棵菜”，雅逸中有别趣，疏朗中见率真，简淡处空灵剔透。
    当地乡绅引了余家二公子去多宝寺谒见府考主官，临行前余炳熙还不忘叮嘱儿子在府考官面前恪守的读书人的礼数，比如坐椅只坐半边屁股，不宜大咧满座；比如折扇只打半开，不宜悉面铺展，这些都是矜持有礼的仪制。主考官在离长明塘四里路远的多宝寺见了次第生长状的四棵白菜画作，连呼“好画”“奇才”。且说余萍章当年农历四月下蒋公岭，过了神灵渡去南康府赶考，他觉得答题顺畅，又有父亲的“四棵白菜”的汇绿，府试题名是不在话下。余萍章欣喜之余三天后坐了夜渡回到长明塘家中。不承想第四天放榜，榜上有名的余萍章不在现场，官府点卯，衔接失序，因之没有资格再参加选“秀才”的院试。“童生”余萍章经此一挫，竟变得精神恍惚起来，51岁时郁郁寡欢而辞世，让时年71岁的老父余炳熙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寡居的妻子含辛茹苦拉扯大四个儿子，后渐兴家。

余丹山玄孙余祁三先生
余炳熙工画，只是雅趣，他在长明塘一带真正立世扬名是行医，以岐黄济世。请余炳熙上门治疑难杂症，要恭敬地用轿子礼接。重疴者得午云先生（炳熙）望闻问切过，死而无憾。说某日余炳熙从一田塍经过，见一壮汉挥锄种芋头，余炳熙旁察其脸色，对农人说：“你已病入膏肓，只三日存世，何必还劳碌至此，不妨歇息数日，留些遗训子孙。”壮汉怒目视之，仍躬身插播芋种。三天后，此壮汉果然病逝。

余炳熙瓷像赞
    余炳熙宣统己酉年（1909）举“孝廉方正”，相当于六品备用虚衔。民国元年（1912）委充本邑自治会长。关于余炳熙的生平，流传于世的文字资料极少。广搜旁引成此篇什之际，谨录其后裔提供的余炳熙像赞，纪念这位都昌乡间宿儒：
    先生讳炳熙，号午云。天资灵秀，性质纯厚。精哲学，博群书。好善乐施，诚一乡之名士也。弱冠以诗赋，擅词林。冠童子军，入泮宫肄业。匡庐府宪以品学兼优，举白鹿书院洞长。宣统己酉察孝廉方正，民国委充本邑自治会长。善丹青书法，喜参禅，一时名躁海内。犹精医学，全活者众，乡人咸歌颂之，均谦弗居。民国十四年九月丙戌终于故里，时人感其恩者，莫不深加惋惜，哀声载道。噫，非有德，如先生者，曷克臻此。
    铭曰：休于先生，百行毕备。抱宝怀珍，礼乐是悦。诗书是敦，林泉隐逸。洋洋缙绅，善诱能教。奕叶流芬，岐黄济世。彩笔生春，含藏合度。富贵浮云，如何昊穹。既丧斯文，缅维神采，明德维馨。

长平塘
余炳熙的玄孙余开丰（乐泉）是一位出生于1995年的年轻人，从部队转业后从教，现任教于都昌县白洋中学。余开峰对其家族史颇有研究，有感于高祖的五彩缤纷人生，近期特赋诗《赞高祖父炳熙先生》：
钟灵毓秀天资慧，谦益功名屡选拔。济世岐黄医有术，丹青翰墨笔生花。道德醇厚文章富，情理通达礼数嘉。富贵浮云诗书寄，吉光片羽乐无涯。

来源：汪国山
九江都昌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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