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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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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正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20-05-30

清贫中的清香

欧阳晓波

  上个世纪七⼗年代，那是贫穷的年代，商品⾮常匮乏，很多⽣活必需品都列⼊国家计划，须凭票供应。我那时上⼩学，正需要营养，⽽我偏偏⽣来⼝娇，噎不下杂粮野菜经常挨饿，所以常常盼过节，盼过年。童年，在我这个乡下贫苦农家孩⼦的记忆⾥，欢乐的场⾯真是太少太少。闭上眼睛就是：上⼭砍柴⽕，下地拾稻穗，⽥野⾥打猪草，⼩港畔放⽔⽜。当然，也有梧桐树上套知了，⼭沟沟⾥抓泥鳅，夏夜⾥扑萤⽕⾍，⽉光下偷⻄⽠的童趣。然⽽，让我记忆犹新，挥之不去的还是那段送花留⾹的⽇⼦。
  我家⾃留地地埂上栽种着⼀棵栀⼦花树，⻓得很茂盛，枝丫繁多，蓬着⻓，⼤概有⼆⽶多⾼。远远看去，像⼀把张开的⼤⾬伞。每到夏季，树枝上开满⼀朵朵⽩嫩嫩的花，就像夏夜⾥的点点繁星。微⻛吹来，清⾹四溢，⾹遍整个⼩村庄，同时招来村中那些⼩姑娘⼤嫂⼤婶们的爱慕。她们每天都要摘上⼏朵，或戴在头上，或放碗⾥，⽤⽔养着。插在头上的⾹随⼈⾛，养在家⾥的满屋飘⾹，于是，清贫的⽇⼦⾥，也有清⾹在流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队插队的⼥知⻘们闻到了栀⼦花⾹。她们三五成群，隔三差五的也来采撷，因为是偷偷摸摸的，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把地⾥的庄稼踩踏的⼀塌糊涂，爷爷看到这狼籍的场⾯，怒⽓冲天，磨好了柴⼑，准备去砍树。却被我⺟亲拦住，劝道：“爸爸，树就不要砍了，她们是刚从⼤城市⾥来的⼩姑娘，哪⾥懂得爱惜庄稼！只顾摘花，不顾庄稼，可以理解。我想好了，打从明⽇起，就让年崽（我的乳名）上学时，顺便带些花到知⻘班去就是了。”就这样，树是保住了，⽽我多了⼀份额外⼯作，成为⼀送花⼩使。

  每天清晨，⺟亲总是第⼀个起床，提着菜篮，来到栀⼦花树下。把那些盛开的，或含苞欲放的⽤剪⼑剪下来，然后提回家，分成两份份，⼀份留下本村⽤，⼀份送给⼥知⻘。花分好后，⺟亲就把我唤醒，她便开始做早饭，我按她的吩咐，接过花篮，挨家挨户的将村⼦兜个遍。回到家⾥，⺟亲的早餐也做好了，吃过早饭，背上书包，还得提着花篮，将另半份花送到知⻘班。⼥知⻘们看到这些⽩嫩清⾹的栀⼦花，个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都夸赞⺟亲⼈品好。尔后，每⼈挑⼀朵插在头上，多余的⽤茶杯盛⽔养着，放在各⾃的卧室，以便梦中流芳。
  记得有⼀次，冒⾬送花，途中跨过⼀⼩⽔沟时，不慎摔了⼀跤，弄得⼀身污泥。那次接花篮的是⼀位头上扎着两个叉⻆辫，眼睛⼤⼤的、脸蛋圆圆的、⽪肤⽩⽩的、嘴唇薄薄的上海姑娘。她⼀⻅我那副狼狈样⼦，⽴⻢端来⼀盆温⽔，拿来⽑⼱，帮我擦洗。洗完后，⼀把抱住我，当着⼀群⼤姐的⾯，在我脸上浅浅的吻了⼏下，弄得我满脸通红。
  就这样，我连续送了三年。我上初中以后，她们陆续返城了，在这三年中，除了那⼏个⾹吻，算是精神奖励外。我还得到了⼀些物质奖励：两本笔记本，⼀只英雄牌钢笔，都是她们选在“六⼀⼉童节”这天送给我，并祝我好好学习，快乐成⻓的。此外，她们为了感激我⺟亲，还买过⼀条花格头⼱，织过⼀件⽺⽑衫送给她。再后来，有个外号⼩⽥螺的⼤姐来过⼀封信，信中最后⼀句，我现在都能回忆出来：“感谢你们全家，给我们清贫⽣活中带来的⼀缕缕清⾹。”
  岁⽉匆匆，⼀晃就是三⼗⼏年。今晚，我的⼉⼦不知从哪⾥弄来了⼏朵栀⼦花，养在茶杯中，放在我的书桌上。缕缕清⾹，旋即把我带到那个久远的年代，不知那些⼤姐们现在可好！她们应该做了奶奶吧。我想，如果她们爱养花，⼀定会养盆栀⼦花，因为，那是她们⻘春岁⽉⾥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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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梦断楼兰	积分 +10	加分专用：支持在线分享精神。	2020-05-30
都昌零距离	积分 +30	加分专用：支持原创帖子。	2020-05-30
鄱阳湖	积分 +100	加分专用：支持在线分享精神。	2020-0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