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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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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9-06-03

探访星凤楼

◎江建峰

  如果不是著名帖学家郑毅龙先生到访，作为一个生于斯和长于斯的都昌人，我竟不知家乡有个“星凤楼”。
  出火车站，驱车不到一刻钟，便到了蔡岭镇衙前曹村，村西紧靠张岭老街古市，毗邻花园咀、鸟官树村、谢骡村、杠上村、仓舍村。村里老人介绍说，这些村名都是从当年衙前曹家的后花园、养鸟、养骡马、放轿子及粮仓等地名脱胎而来，足见星凤楼当年的繁华。
  在村民指引下，步行不足百米就到了村后的星凤楼遗址。
  星凤楼虽荡然无存，但楼基依稀可辨。原址没有任何建筑物，仍保留着约800年前的“太极图”原貌。太极图由阴阳两仪（鱼）相抱而成，星凤楼就建在阴仪（鱼）的“眼球”上。这种巧妙利用太极图的阴阳两仪建藏书楼的做法，既防火又防盗，堪称一绝。
星凤楼主人为南宋大臣曹彦约与彭蠡、黄灏、冯椅并称“朱门四友”，系北宋大儒朱熹在白鹿洞书院的门徒，皆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士。据《曹氏家谱》记载，曹彦约官至兵部尚书，为官廉洁清正，深得皇上信赖。辞官回乡后，皇帝敕建“星凤楼”，供其读书、篆字、收藏、研讨及颐养天年之用。所谓“星凤”，指景星和凤凰，即珍奇之意，可见皇帝对曹彦约的器重。清同治版《都昌县志》载：“星凤楼，宋尚书曹文简公建，以贮图书，上有《星凤楼帖》，在张家岭衙前曹家门首。四面环以水池，前架石桥，世人呼为“八角亭”。八角亭并非亭有八角，而是亭基呈八角。像一个八卦图，又像一朵盛开的八角莲；既取吉象，又暗合洁意。折射出星凤楼主人集儒学与道学于一身。
  据村里老人介绍，星凤楼为典型的二层宋式阁楼，斗拱飞檐，气势宏伟。宋理宗御笔书写的“星凤楼”牌匾悬挂于楼上。楼上除藏有曹彦约、曹士冕父子刊刻的《星凤楼法帖》，还珍藏着多种山水珍画和书法作品真迹。曹彦约在此办学堂、兴教育，教化于乡民，让星凤楼一度成为当时士子的儒学圣地。曹彦约和其幼子曹士冕先后历时十三载，终于宋嘉熙戊戌年（1238年）完成《星凤楼法帖》。其孙曹之格从咸淳五年（1269年）起，穷十五年之功，刻成《宝晋斋法帖》。《宝晋斋法帖》主体与《星凤楼法帖》一脉相承，大部份刻石的底本，均直接翻刻《星凤楼法帖》，故有“星凤之子”之说。而五百年后的乾隆皇帝于1747年编刻了《三希堂法帖》，其中被乾隆皇帝视若拱璧的“三希”之一（王献之《中秋帖》墨本）就是以《宝晋斋法帖》中米芾所临王献之《十二月帖》为母本。正如郑毅龙先生所说，论传系辈份，可算是“星凤之孙”了。这在中国书法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时光荏苒，星凤楼在岁月沧桑中日渐斑驳。据目前可考资料记载，近八百年来，星凤楼仅在清雍正十一年得以重修，没有追求当时华美的世风，仍保留了宋时大道至简的古朴。“而独此不事华美，为求关切何哉，盖华美者家之富贵者也，关切者志之高尚者也，富贵炫耀一时，高尚足佑启百世。”从当时的《衙前重建“星凤楼”序》中，可见当年曹氏后裔对星凤楼精神的深刻解读。
  抗日时期，日寇入侵都昌，星凤楼御笔牌匾和宝顶被日寇掠夺。1967年，星凤楼又被当作“破四旧”的对象拆毁。被拆除的砖木被村民易地改建为两栋小屋，至今仍在。眼前所见的“水阁遗基”，四面清水环绕，波光闪闪，石板桥安卧在两岸，在微风细雨中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有人说，乡村是中国最后的一片精神家园，而作为乡村文化精髓的古建筑，则是一篇用青砖灰瓦写就的诗意文章，是一段凝固的历史。经历岁月的洗礼，多少楼阁已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郑毅龙先生一再说自己是怀着朝圣的心来的，足以证明星凤楼有“仙气”，而《星凤楼法帖》则是星凤楼的灵魂。
  历史往往巧合，今年又逢戊戌，《星凤楼法帖》问世整整780年，历经十三个甲子的岁月轮回，郑毅龙先生的到访，又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也注定星凤楼和《星凤楼法帖》不会被淹没。
  我想，拥有传世灵魂的星凤楼，难道不应该把这传承近八百年的书法史坦示给世人吗？我期待着……
                    于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