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荣光
荣光和秀兰是读师范的同班同学。她是学习委员,他是班长。两人一个秀美,一个英俊,被班同学公认为天造地设的一对。班上举行的文娱集会,他们就是配合得完美无间的主持人。荣光精力充沛,喜欢组织学生活动,也乐于帮助别人。他带领的班蓝球队总稳稳地占着年级的冠军位置。每次运动会,男子篮球总是让人牵挂的赛事。荣光率领队员在场上冲杀,班上男同学自是到得一个不拉。而秀兰也常拉两三个姐妹,去蓝球场看球,一回不缺。说也奇怪,几个美少女只要往那球场边上一站,那荣光球队的球就赢得更漂亮。每个队员水平都发挥得极高,球传得行云流水一般,每个队员都打得虎虎生风。特别是荣光,绝对是队里姚明级的人物。传球,接球,虚晃,三步,上栏,那虎劲,那锐气,如关公入曹营,谁也阻挡不了。其它队员有了这么坚定不渝的领导力量,军心大振。校园生活,练了一身好球艺,练了一个好的团队合作精神,无疑是非常精彩的一页。
秀兰看得痴了,和荣光的未来就在脑海里憧憬了。能和这个充满雄性力量的男孩子相守一生,该有多么幸福。她自豪于自己遗传了妈妈的苗条身材,爸爸的温和性格。自己来自大山深处的乡村,有着翠竹一样的清秀和聪慧,有着青松一样的坚毅和沉静。她也常常透过荣光看他的热切目光,窥探出他内心是喜爱她的。不过都二十冒头的朦胧少年,也许太年轻了吧。谁也不好意思表白,谁也不好意思主动。他们就攒着劲儿在学习上你追我赶,在班级教学管理上比翼双飞。
荣光人虽长得高大俊朗,但内心深处却有零星的自卑和羞愧。自卑来自于自己贫困的家庭,家里一姐一妹两弟五兄妹。父亲荣浩虽然任了多年的大队书记,但从来两手清风,公和私分得一清二楚,拿回家的就那二十多块钱的任职工资。而人整个儿都扑在大队的事务上,别人的事儿都是大事,自己家里的事儿都不算事儿。妈妈累了埋怨他,他反而搬出许多毛主席的话儿来教训她。
五岁时,荣光跟妈妈去大队的饲养室玩。饿得实在难受,就哭闹着向妈妈要吃的。妈妈就在煮熟的猪饲料里分出一小碗红薯来,洗净了让荣光坐在灶门口吃着。被荣浩走来撞见了,劈手就夺下来倒回锅里。并把妻子茶花一顿乌头黑脸的臭骂,仿佛眼前站的就不是自己妻子和儿子。跟逮着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损公肥私人一样。要茶花立即把孩子带回家,以后再不能把孩子带到工作的地方来。
饿,这是从小就伴随着荣光长大的一个词。他食量大,亏得是长子,妈妈疼爱他。懂事的姐姐,瘦不拉叽的妹妹都让着些他,他才可以勉强吃个半饱。随着两个弟弟的到来。家里就更困难了。南瓜、红薯、野菜,经常是杂粮当饭。
一次妈妈学别人家过日子,用猪吃的糠杂着菜叶做饭。结果大人还好些,妹妹,弟弟们不吃。荣美,荣光吃下去了,都拉不出便来。荣美肚子疼得满地打滚,送到卫生院里弄了好一阵子才算平安。
荣光早早地担当起大哥的责任。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水缸,找扁担。那时个头还小,找着扁担总要把钩索再挽短一些。村里的公用水井比较远,天旱时,水面很深,要踩着盘级石阶下到井底去挑。由于小学、中学离家近,挑家用吃水这件事,自四年级以后就一直落在荣光的肩上。五年了,小水桶也不知不觉换成了大水桶,扁担也不知用的是第几根。逢着休息假日,荣光写完作业还相帮着到田地里干活,种棉种稻种菜园,哪一件事都能帮上手。待人有礼貌,办事又周全,村里人见着就夸:荣浩真生了一个好崽里,将来又是当干部的料。
好崽里是夸出来的。荣光更加注重和别人的相处,学习也很刻苦。80年中考,他以优异成绩考入小都师范。原本他希望能读高中,上大学,到更远的天地去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但家庭经济不允许,底下的弟妹都要读书,他只能选择这不要学费,国家还发放伙食费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