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明 粑
( 一)
提起清明粑,我就馋得快要流口水了:刚出锅的清明粑,白白的软软的,香喷喷,热腾腾,咬一口,大蒜的清香夹杂着腌肉特有的香味,妙不可言……对于清明粑,都昌人大多有一种特殊的情结,特别是我们从那个挨饿的年代走过来的人们。
都昌人叫清明粑,其实叫米饺更合适。通常的饺子是面粉做皮,叫做面饺;而我们都昌人的清明粑是用米粉做皮,故称米饺。只不过比面饺要大,要厚实些。也许是都昌人的祖先们从北方迁徙到南方后,想吃饺子了,便就地取材,用南方盛产的大米粉做饺子皮,这便有了都昌米饺——清明粑了。
记得小时候,每年清明节前一二天,家家户户便开始做清明粑了。大致的程序是:先淘好米,浸涨后沥干,再在大锅里翻炒至半熟(外表微微泛黄为佳),然后用石磨磨成粉。磨好的米粉用热开水调和,不断地揉,象揉面团一样,越揉越有黏性,越揉越有筋道。米粉和好后,粑好不好吃,关键在馅。都昌人的清明粑好吃也就好吃在这馅上。
(二)
都昌米饺用的馅,首推的当是大蒜腌肉馅。都昌大蒜是有名的名列全国七大名蒜之首的紫皮蒜,具有“种皮紫红、肉质洁白、香味久长、辛味浓郁、闻味强劲”的特点,生长期长,季节晚,清明时节正当季。为什么叫腌肉,而不称作腊肉呢?也是因为都昌腌肉有别于南方其他地方的腊肉。都昌人习惯在年关时宰杀年猪,不象其他地方在年前一二个月就开始在干爽的冬季制作腊肉、香肠之类。春节前后就立春了,腌肉没有好天气就晒不成腊肉,所以都昌人就干脆把腌肉放在盐坛里不起坛,一直用盐腌着。到清明节时已腌制了二三个月了,亚硝酸盐含量已经很低。按现代养生理论认为:腌制食品亚硝酸盐含量高,多吃容易致癌。但都昌人祖祖辈辈都这样吃,也许正是因为腌制时间长才食用的缘故吧。其次是萝卜丝腌肉馅的、萝卜丝掺干红辣椒末馅的、韭菜馅的(那种纯正原生态的韭菜)、干豆角馅的、干腌菜腌肉馅的。
(三)
清明粑的主角是各种馅的米饺,都昌人也把这种米饺叫做“饺儿粑”(“饺儿粑”是都昌方言中唯一带儿化韵的词,这或许也蕴藏着某种历史的印记)。除此之外,还有实心粑,大多是葱粑,也有菜粑,还有印得粑(用木板阴刻出一个巴掌大小椭圆型的内空约1.5公分厚的模具,用米粉填满,做出一个个带有花纹的米粑)。葱粑、菜粑是在清明节时,连同米饺一起吃的,而印得粑则在蒸熟后冷却,再浸在清水里保存。只要经常换水,便可保存较长的时间。印得粑的吃法跟年糕的吃法一样。印得粑切成片用大蒜炒着吃那也是非常的好吃。
粑蒸熟了,嘴馋的小孩子们总想抢着先吃,而大人们总要先用蓝边碗一碗碗的盛好叫小孩子们先送给长辈和周边的乡邻们先尝。在那经常挨饿的年代里,清明粑能让我们饱饱地美餐一顿了。
(四)
我在外地参加工作后,就很难吃得到家乡的清明粑了。有一年春节从家乡带了两块腌肉来,快到清明节时,弟弟说:“哥,有腌肉,我们做清明粑吃吧,我想吃清明粑”。这可让我有些为难了:没做过呀,也没有米粉。后经人指点在做米粉(一种长条的米粉丝)的作坊里弄了几斤米粉,用水和好后怎么也捏不成皮,用都昌话说“朗散个”。因为生米粉没炒,米粉没有黏性。找到原因后将生米粉干炒一阵后,再用开水调和。一番折腾终于在异乡吃了一顿清明粑了,但就是没有家乡的清明粑好吃。
后来有几回到都昌县城,在早餐店里也吃了几回都昌米饺——饺儿粑,比清明粑小,皮薄,没有腌肉,感觉上怎么都没有清明粑好吃,但生意很好,常常要排队等候。
如今又有好多年没吃过清明粑了。
我们偏好清明粑,或许是因为她蕴涵着一种文化,一种情愫,一种记忆,一种传承。
在我的记忆里,世上美味千万种,好吃莫过清明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