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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遗梦(二十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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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左里镇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3-06-16
                                                                          二十一

      翌日早早的起了,明明拉着沉沉的行礼出了大楼,来到幽静的校门口,我们跟他们几个笑微微的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
      为了能让路长点,我有意选择武昌火车站。
     “谢谢你哦。”我说。
     “谢谢。”他笑着点点头。
     “呵呵,这个给你。”我掏出一卷钱。
      他把眼一睁,乜斜着,阴阳怪调的说:“钱的事么?”
     “我爸爸让我给的。”
     “啊,你什么时候让你爸爸知道了?”他脸唰的一下紧了。
     “我也没让他知道啊,但他给我打电话,问着,问着,我就说了。”
      “你就不会编个故事嘛,我看你这人,哎。”
      我扑哧一笑:“逗你呢,说实话,我爸爸真给我打了,我呢,的确编了个故事,可事后,感觉挺对不起他的,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说谎。”
      他听的脸一下松了,嬉皮笑脸的说:“对你这个灵机表现我由衷的感谢,芳芳,我发现..。”
      “什么”
      “你长大了。”
     “去你的,我长大了还要你说。”说着就是一轮扁揍。
      “行,行,好了,好了,就事论事嘛,再说,我看你这次之行,赚的蛮大的嘛。”
      我笑着点点头。
      但在钱上我毫不含糊。明明实在推脱不掉,就说先放在我这存着,急用的时候连本带息一概支清。我也没招,只能如此了。
      车站霎时便到。他买了张站台票,送至车上,又帮把行李落好。看看时间,坐了下来闲聊。播报响时,才手掌对了手掌,轻说拜拜。到了窗外却不走,列车晃晃,再挥手。这时,心潮涌动,对着流景不禁泛起泪来。
      中午时分,顺顺利利的到了学校,死党们都在,见我满面春风的拉着鼓囊囊的回来,傻呵呵叽里呱啦的报平安时,竟抢了话筒,边吃边道明明够爷们,还说,如果我把他甩了,她们会替他伸张正义,秉持公道。
我笑笑。
      是夜,我拿起笔,让笔记本挽住五一烂漫时光。篇末援引一句“尽管世界上有无数朵玫瑰花,但他的星球上那朵,仍然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朵玫瑰花,他浇灌过,给它罩过花罩,用屏风保护过,除过它身上的毛虫,还倾听过它的怨艾和自诩,聆听过它的沉默……”
      那一晚起,我竟学会了坦然面对慧孜,面对他季节性的无功折返;学会了实时的“撒泼放刁”。
      长假的一天,他姐夫家,我姐夫家,我俩,去他爸爸所在的水产公司分三组钓鱼比赛。半天不见鱼动,我就问:     “国庆我去你那,还是你去我那?”
     “到时候,再说。”
     “为什么总是到时候再说,国庆我偏去。”
     “呵呵,芳芳,一旦承诺了,没实现,你会发现原本美好的事情反而更糟糕。”
      这话很中听。但我相信,我俩的事,要那么点痞。
        新学期一开始,我扳着指头,可新兵还没训完,一向阳光明媚的生活,陡然乌云四起。钱瑶换了男朋友,还直言人家没激情,迟钝了她的创造力;张珂莫名的在电话里为了一个三分球对男朋友咆哮一通;李若兰,怀孕了,蒙羞的家人强烈要把孩子作掉,在去往医院路上,她选择了逃离。明明那边呢,他们大当家的失恋了,每日失魂丧魄的。
这突如其来的雨,把我炽热的心,淋了个遍透,面对着日渐迫近的国庆,真个心烦意乱。果如明明所言,爱情不是公狗对母狗那么简单。国庆放假当晚,给他一个电话,唬他一唬,先说去武汉,末了一笑,才说是家。
       回校一头扎进书堆,我们弃了电话,QQ,改换书信,或诗歌,或感悟,或涂鸦,一月三四封,亦如小酌,真真个忘怀解忧,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岁月翻飞,寒假临近时,温暖的阳光陡然露了出来。李若兰生了个胖小子,激动的我们眼泪哗哗,真不容易。立马给了他个电话,畅聊着,他那边也有好消息,说是他们老大迎来了第二春。
      考完当日便回。
      翌日,早饭有新鲜红烧鱼块,像猫一样,爽爽吃了几块。碗筷才刚放下,窗外飘来一阵叫卖声,嗓音特熟悉,不可思议,向外一望,果真是他推着一车鱼上门贩卖。问了爸爸才知道,他爸所在的水产公司工资发不出,用鱼抵了。
      霎时便至村前,清亮清亮的嗓音把张姥姥唤了过去。她我是知道的,全村出了名的抠,到不是她家穷,怎么说人家儿子还是个医院院长。想必是小时候那段艰难岁月留下的伤疤吧。她是挑的,嗅的,像审犯人一样盘问着鱼是哪来的,称有没有手脚。一切无疑,半天才选了个。见秤杆是翘的,方从腰间抠出个盐袋,末了,很慷慨的把零头抹了,明明没说二话。
      我爸到手松,抱着我家外甥,要他七八尾。我笑笑,猜准方向,抄了近路,隐在大柳背后,等着他来。
      不时,他推着车,上了堰坝。
     “买鱼哦。”我说。
      他停了下来。说:“买鱼做什么?”
     “接家公。”
      他起步不睬,我却显了出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我说。
     “我这钱没有,鱼到不少,要么。”
     “当然。”
     “那你拿去吧,小命要紧。”他高兴的一推。
     我不畏车沉,毅然接过车把。推着不过三五步,说是受不了腥味,给了他。
     “你打算升本吗?”
     “当然。”
     “啊,你不是不打算吗?”
     “今非昔比。”
     “我还想你不升,我也不升了。”
     “无缘无故的让我成了罪人。”
     “没事,我爸不会怪你的,他说大学不分工,咱们农家子弟,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我觉的也是,我想毕业了咱们一起找工作,一起租房,怎样?”
     “我回家种田。”
     “那我也种田。”
     “浪费。”
      过了堰坝,就是徐家庄。明明把嗓门一提,大声吆喝起来,着实没料到惊醒了黄墙脚下的四眼黑犬。它倏地爬起,冲着我们一阵狂哮,这声音像是捅了马蜂窝,唤的忠诚卫士从四面蜂拥而来,有公狗,也有母狗,有大狗,也有小狗,有黄狗,也有白狗,个个龇牙裂齿,怒目凶眼,管你是谁,杀气腾腾。
     “这村的狗怎么这么多?”我闪到了竹明明后面。
     “男人外出打工,就剩女人和狗了。”
     “我们怎么办?”
      “看我的。”
      只见明明一蹲,狗儿们立即刹脚掉头,惊惶失措的窜逃,刚才那种舍我其谁那种威猛荡然无存。他笑笑。可知他一起,这群恶狗,好像是说,妈的,唬我是吧,吠的是地动山摇。明明没理,还是一蹲,原来他们有恶心没恶胆,掉头又是仓皇而逃。明明再起,他们卷土重来。
      这场面真是好笑,真不知他哪学来的。
      “好了,不跟你们玩了。”
      推着车若无其事,继续吆喝。狗儿们用吠声拦住去路,狗却连连退步。不一会,它们自给跟自给玩了起来。
      “什么价格?”铁匠师傅拎着洗豆腐盆从桥头转身过来。
     “三块。”
     “我怎么看你眼熟,你是和平的侄子吗?”
     “是的,师傅。”
     “真是好久没见,现在都这么大了,这是你的老婆吗?”
     “邻村九斤伯伯的女儿。”
     “哦,大姑娘了,鱼是门前河里吗?”
     “是的,我爸呆的那家公司工资不能发齐,用鱼当着。”
     “哦,你跟我来,我身边没带钱,我孙子明天周岁,鱼买少了。”
     “好的。”
       我俩跟着铁匠师傅走,大家进了院,在三层洋楼了停了下来,院子里是水泥滩,在墙下留了两个泥土眼,眼内美人蕉的根茎清晰可见。一瘦大婶正在日头里,嘴哼轻曲,手撼摇箩。
     “这两人是谁?”大婶问。
     “和平的侄子,九斤的女儿。”铁匠说。
     “啊,和平的侄子,解放的儿子,真是不同的屋场,不同的世事。”大婶说。
     “和平要在的话,他女儿也该这般大了,哎。”铁匠说。
      明明头一下就沉了下来,我到是嘴甜。
      “叔,你要多少?”我问。
      “十斤就够了。”铁匠说。
       明明开了带子,接过大婶的竹篮,按照她的意思,装了两条。我点了点计算器,三十多一点。明明收了三十。
      “叔,这村里还有人家要办喜事吗?”明明问。
      “喜事还要一阵。”铁匠说。
      “那谁家用匠人不?”明明问。
      “我家周边没有,不知道村哪头有没有。”铁匠说。
      我们谢过,出了院门。我特特的问了明明,铁匠的来历,原来他和他姑爷是一起来的。
      从塘东吆到塘西,从老屋喝到新居,路上到有几个问,话完总一样,马上过年了。
      “真是难以想象,一百多户的村庄,总共卖了五条鱼。”我说。
      “还好,走了才两个村庄,就快满一百了。”明明说。
      “那要卖完要走多少个村庄?”
      “不知道,没准下一个村庄就会全部卖完。”
      徐家庄后面是汪家墩,无人问津,李家湾,陈家沟,凑到了十元钱。两人又走在黄家岭的林间小路上。
      “明明,这鱼今天卖不完怎么办?”
      “今天过完,就不新鲜了,估计只能做咸鱼了。”
      “我有一个主意,不过有一个条件。”
      “让你姐夫帮忙。”
      “是的,要不要听条件?”
      “明年五一去南昌。”
       “真讨厌。”接着我就是一记轻拳,他也没躲。
      “也是,走,去你姐夫红砖厂,让他给工人换个腥。”
      “我不去,我腿酸了。”
     “你不去,我明年哪有钱去南昌。”
      “好,这是你亲口说的,如果生意成了,你没去,以后我是不会再想见你的。”
       “嗯,相信你能做的出来,自然灾害不算吧?”
      “这个自然。”
      两人说走就走,进了黄家岭,吆喝来的还是一阵阵狺狺狗吠。明明去了一小买部,叽咕一番,同那大爷来了一个物物交换,一条鱼,换了四根火腿肠,两瓶矿泉水,一袋小面包。找了找一歇息地,都觉的粼粼波光塘前西兰花样的老樟树是个好地方,突兀的粗根正好可作个小板凳。
       明明有些饥不择食,狼吞虎咽,我则取了半截火腿肠和一块面包,又拨起了手机。
      “姐夫,我现在黄家岭卖鱼,腿都走酸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装着痛苦表情。
        ……
      “你快点派人来,我快冻死了。”
       ……
     “搞定了。”
      “那小车,怎么放的下我这推车呢?”
      “木瓜脑袋。”我用矿泉水瓶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们自然是推着车回去的了,明天上午十点,旅费准时送到。”
       “你这么有把握?”
      “我姐在。”
      “男人在为女人战斗。”
      “你将也是。”
      午餐未完,一辆黑色桑塔纳扬尘而来,吓的岸边慵懒的鸭子拍着翅膀往水里扑,幽居老宅的银发苍苍大娘探个头来看个究竟。
      车绕树一圈,停下,又听的啪的一声。明明知意,把鱼搬了进去。
      我摁下后备箱,向车挥了挥手,小车即刻绝尘而去。我们看看,笑笑,沿着原路,朝着太阳往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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