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从拾荒老人手里讨来的残稿。
——题记
扯天盖地的暴雨没头没脑地下了54个小时。全市日平均降水274毫米,降水量最大的郊县日降水350毫米。全市进入紧急状态,一支武警机动师成建制的朝长江边上日夜兼程。
武夷山深处,草绿色的军车一辆接一辆盘旋着向北挺进。
武警机动师奉总部命令,星夜兼程,赶赴长江防洪一线。上士班长熊自强坐在车厢尾部,心情好不平静,他的家就在长江边上。
那是块好大好大的洲子,四面环水,又高又长的大堤护卫它。堤内平坦极了,肥沃极了,种棉花,也种水稻。丰收的时候,白的棉花,黄的稻子,一样的耀眼。站在大堤上,极目远望,哪一个不会心醉?
但是,每当洪水肆虐的时候,家乡,就像一叶飘在惊涛骇浪间的小舟,叫人担心。
熊自强记得当兵前,学校一放暑假,他总要跟着父亲上堤防洪,挑土,灌草袋。要是哪个地方出险,只要锣一响,村里的精壮劳力都泼了命的奔过去。那种情形自己亲眼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只要一次,就足够让你一辈子都刻骨铭心!
军车在山里蜿蜒盘行。好深的大山,好长的车队。身后是长长一串的车灯,忽隐忽现。有时,一道雪亮的灯柱划过车厢,照亮身着谜彩的战友。他们大多都熟睡了,鼾声随着车身起伏。
靠着熊自强肩头睡的,是入伍半年的小张。这个桐柏山来的娃子,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他的班长身上。熊自强觉得右臂有点麻木,轻轻挪动一下。不想,这小鬼挺机警,醒了,揉揉眼问,“班长,没睡?”
熊自强轻声说,“没有,睡不着。”
小张睡足了,没有困乏,把脸凑近熊自强,小声问:“班长,你说咱部队会到你家乡?我是说你那村。”
“大概不会吧。长江可长,江堤也老长。”熊自强口里这样回答,心里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过去,只要水涨得凶,就会有部队上堤。
“班长”,小张见熊自强好久没做声,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问:“想家了?”
熊自强应了,叹口气说,“也不知家里的水会不会漫堤?汛情通报说,超过了历史最高水位。家里父老乡亲一定受苦了。”
小张见班长惦着家里,心里着焦,也就没再唠叨。
他俩默默地从车后望着车外,。星空灿烂,倦月西沉。山势不再陡峭,车队大概已经驶出深山。熊自强说,“睡吧,还有十几个小时就会到的。那时,就不容易有地方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