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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梦觉尚心寒》(33-36回/40回   原著  冯绍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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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三汊港镇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9
三十三、早春鄡阳

莺啼燕语报新年,白雪朵朵骂春天,
携来万种风情柳,拂去千家酒中烟。
人事错杂是千官,清泉倒流别处天,
忍看红楼春光去,何处寻仙源?


马涧桥程浪村星相学家的预言真的应验了,活了下来的一棵柳树星已是大放光彩了,可我依然如故!
我斗胆给江西省委白栋材写了一封信,我为我自己和与我同样挨边角的同伴要求共产党的阳光,我不想暗夜老像鬼魂一样总搀着我。当时的鄡阳县委书记陈金涛连夜主持县委常委会,结果由秘书李秀坤出面,我的商品粮恢复了,我彻底的不算农村人了,我的户口转到我的故乡,我自由了,我总算是另一个阶层的公民了。
我找到我故乡的老街长陈铁牛,陈铁牛是十足的老共产党,在我刚来人世的时候,陈就是共产党里的红人。陈家最穷,大土改时,陈铁牛已当上了土塘区的民兵连长。陈连长在造大遥山汪村的一家大地主的反时,得到了无数金银财宝,更得到了大地主的小老婆爱花,爱花带着身孕随陈铁牛回了土塘街。绝色美人爱花再嫁陈铁牛,全得益大革命,全得益毛泽东的在地主份子床上滚得好、滚得对的讲话。爱花的第一个儿子仍然姓汪,和我是小学同学,大办民兵师的时候,陈铁牛去了北京,毛泽东接见了陈铁牛,后来陈铁牛一直戴着被毛泽东接见过的大红帽子,一直到毛泽东死去。陈铁牛和我老爸在一起干过活,他对我们家也算比较好,我总想我老爸一定和陈铁牛关系不错,在我儿时,老爸早亡,我孤儿寡母的时候,谁都给过我白眼,就陈铁牛从没给过我白眼。
五八年,大跃进开始,老爸去世了。我隐约还记得一些,那时的农村劳动力都外出“大闹钢铁”去了,没有什么人在家,也算是吉人天相吧,我外婆家的十多个母舅从德安的大闹钢铁处回来了,刚好路过我们家。母舅们脚下都穿着草鞋,那时候吃饭是吃“大伙食团”,全国所有人家都不能有私自的粮食和炊具,我那些好心的母舅们,全都是饿着肚子,赤脚草鞋把我死去的老爸抬上了山。“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六十一年前;‘大闹钢铁’众娘舅,赤脚草鞋做八仙。为有助孤齐努力,丧扶还有娘子军;娘舅都已成黄土,天大人情怎么还?”
“大伙食团”是中国历史上独有的创举,恐怕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所有的人男女老少、大大小小,干活的、不干活的都上大伙食团吃饭去,那个平均主义,实在没得说,可好景不长“大伙食团”维持了不到一个月就解散了,人人不生产、人人等饭吃、人人在等天上掉馅饼,那种形势的生活存在注定是要短命的。
在吃大伙食团的一个月里,那些管事的和那街长,总长期拿白眼瞧我和我瞎眼老娘,好象我和我瞎眼老娘每吃一口饭都是吃了他们的似的。遭多了白眼,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把我自已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像刺猥一样,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长满了刺,我的脾气越来越坏。经常是,人家一句好话,也成了恶语,人家一片好心,也夹杂了敌意,没有平安过度的孩子,心灵是不健康的孩子,磨难虽是财富,也是自我毁灭的利剑,这给我后来政治生涯带来了无法挽回的遗憾!
“要有平和好心态,安能屈就绣地球。”
拜见陈铁牛后,我想让陈铁牛在我故乡给我批一块地皮,搭个窝棚栖身,原本说得好好的,只过了两夜,怎么又把批给我的地皮,转批给一个叫长生的人。
时隔十四年,我被丢下乡时,尚没有挤进社会,我根本也无望享受父辈留下的人情、道义、正直,现在我又没有被陈利用的半点价值,回故乡,我依然一贫如洗,我清醒的知道,我从来就没钱买肉吃,猪骨头我自然也没得扔。
傍晚时分,我信步踱到我老爸的坟墓旁,细观掩埋我老爸的地方。山前造了小圩坝,不高的小山,在我老爸的坟前陡峭如劈,围起来的十多亩良田平平整整。土塘中学的校舍和操场,就在我老爸坟墓左边一千多米的地方,右边是都中公路和土塘桥,坟墓右侧一道九曲流水从江万里故里的山冲中顺流而下,一头朝我老爸的坟山冲来,一头又急转直下朝土塘街冲去,山前一望无际,山后江万里后裔们的房舍若隐若现。照说我老爸真葬了个好地方,前山成炉底,腰间带水星,逶逶散漫有终结,茫茫雾霭藏秀气,十字天心阳气盛,有仙则灵不高山,坟墓右侧两只明显的蛇洞穿流,龙蛇穿穴,主:此墓日后必出贵人!坐着、看着,看着、坐着,我自觉好笑起来,原来我是个喜欢精神胜利法的人,我与鲁迅笔下的阿Q相差不远。
我点燃一支香烟,几棵孤独独的松树被初夏的晚风吹得“嗦嗦”作响,坐在我老爸的坟墓旁,望着我故乡的几缕炊烟,失笑和盘桓同在。故乡已没有我插足的地方,祖坟,也显不出风水特好的可贵之处来,故乡离我将永远是遥远的。我搬不回土塘街,即使搬回土塘街,我将如何生存,拿什么养活我自己和我瞎眼老娘,命运之神又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整个人又被抛进飘流的海洋中。
都是“大下放”闹的,我的生活如此游戏不定,昨是今非,颠声颇多,银浪总打我这无根之萍,狂风偏折我这没本之木,时代老让我摸不着边际。
“思悠悠,恨浓浓,关山路几重,昨夜香梦今又醒,似是春风,不是春风。”
“别他乡,回故土,半老童生梦,思量立足望鄡阳,已成氓流,前途无路甚堪忧,念去去,千里烟波,买断金钗十二愁。”
八一年,我骑着自行车第一次进了鄡阳县委大院,那时县委机关所有的门都是敞开的,不象现在见个县长比见中央主席还难。那时的县委书记是当过九江市市长的吴作仁,吴书记听完我的无奈后,很爽快的抓起电话机,也不知是给什么人打电话,他放下电话机后对我说:“云龙,你先去搞一会秋征吧,会有人通知你的。秋征完了后,马上就要招工了,你的实际问题会解决的。”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三十四、比黄金还珍贵的商品粮

“紫红鸡冠昂着头,时令中秋伸直腰;
有谁怜红刮目看,独含金风点头笑。”


商品粮真是好东西,恢复了商品粮,我的身价百倍起来。虽然我依然穷,依然没有工作,我的商品粮还要拿现钱去买。
给我提亲的,要做我老婆的,几乎把我的小药店屋门槛都快踏破了。
我再也不想跨进景德镇乌衣巷我细叔的家门,我再也不想去顶替。现在我应该找个老婆以延续香火,自古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得给我的先人有个交待,我自己也快到“三十边边爱人儿”的时候了。沙果来过我药店屋几次,她满身狐臭,我是决不同意的。占村弟媳妇给我介绍我姨爹房下的侄女,可惜那女子已经失身,并怀有身孕。我们中国人和西方国家人的审美观不一样,我们国家的男人最忌的就是女孩子是否贞操,在我住花山咀破庙时,我二哥的姨夫常跑来找他的小姨子。那杨村的我二嫂的姐夫又给我介绍上阳长房下的外甥女给我。那女孩在肖寒琼婆家过一条港的大姓村子里,按长的家族血缘,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我们交往了一些时日,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那女孩叫珍珍,珍珍长得不好看,也不是很丑,珍珍在和我交往中,她老提我商品粮的事。我的商品粮是县上落实政策办公室发下公文,直接转到我手中,那事本也无须通知土塘公社,珍珍和珍珍的娘不知怎么就问起洪毛春的小情妇姚琴,姚琴压根也不知道我的底细。姚琴告诉珍珍的娘说,公社里一点也不喜欢云龙兄弟,云龙兄弟做梦也别想什么商品粮。姚琴是公社妇女主任,我去珍珍家时,珍珍的娘告诉我姚琴的话,我也学聪明一点,我的商品粮在我口袋里都过了三个多月了,那都政字(81)号的批复的信纸都旧了,我只能一笑处置,不置可否的,似是非是的应付珍珍的娘。
我同珍珍走路,她前我后,我对那特别喜欢商品粮的女孩一点兴趣也没有。真是天知道,我竟然与珍珍订什么鬼婚,订婚后,珍珍来我家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尽管珍珍什么都暴露在我身边,兴趣、爱好、激情,怎么跟我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珍珍如何向我挑逗,如何向我肉麻,可我就是上不了,已是我该叫老婆的珍珍的身上。
一个月后,我提出和珍珍分手,我俩在没结什么大仇下,两清了,我与珍珍的故事我心里非常清楚,自始至终,全是我怪她素质太低,全是我怪她那么猴急那商品粮,我知道,珍珍就是嫁了商品粮,她也未必能吃进肚子里去。
比珍珍更可人的杏,就住在珍珍家的屋后,在我与珍珍交往的一个月中,杏独自一人经常来我的小药店屋内。杏轻轻的向我诉说,她说她爱我已有大半年了,还是夏天的时候,她见到我在故乡土塘镇的理发店里跟县委秘书李树音谈话。杏说后来一打听,冯梓桥头竟还有如此能说会道、知书达礼的贤德美男子。杏的高傲、杏的目中无人、杏的攀高枝儿,杏和化民乡供销社姓陈的传闻,我在陈秋娥的口中听到过,杏在暗中和珍珍争,杏也是在争商品粮,我自知高低,我没给杏一丁点机会。
我外婆家的细舅母又给我介绍了一个,我没答应,照例告吹,我那在鄡阳县城里当官的表兄,把他的小姨子介绍给我。表兄的小姨子我们认识,表兄的岳丈早先当过我故乡的街长,我小的时候,我孤苦零丁的时候,那表兄的岳丈,那街长没少给过我白眼,童年所受的白眼,永远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我与表兄的小姨子太熟了,表兄的小姨子非常喜欢我,听说是她自己提出来要嫁给我的。前不久,听舅母跟我说“云龙,你只要有商品粮,我立马包你有个好老婆!”原来我舅母指的是我表兄的小姨子。
表兄在县上回了家,他给我立了三不准,一不准反悔,二不准给他丢面子,三不准再想以前的任何女人。
在我还没有去我表兄岳丈家定亲时,夏陈香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金的奶奶,那一百多岁的,我原先共过屋善良的老婆婆拿棍打她的三女儿娇,那老婆婆非要娇,把夏陈香的妹妹夏秋香许配给我,现在还闹得没法开交,一切都被商品粮闹得乱成了麻。
我听到此事,快步去了上阳村,心里很矛盾,我真怕那一百多岁的老婆婆会气出病来。在上阳村住的几年中,那老婆婆就像我的亲奶奶一样关心我,照看我的家。
刚走到江不园的坦场上,长的大孙子良把我拉住,良非要我打一会羽毛球。天将傍晚,我故乡土塘镇的表弟毛毛和陈铁牛的儿子春生,一同找我找到上阳村来了,我表弟冲着我大吼着说道:“哥哥,你怎么老忘不了上阳村?你似乎有点乐不思蜀!还有什么鬼心事打球,还不跟我赶快下土塘去!”
在陈铁牛家里,陈告诉我,他的儿子春生的未婚妻子有个姐姐,刚刚学校毕业,她现在就在我房里洗脚。“你们要是有缘的话,就打个照面,谈谈看。”这时的我似乎也没什么主见,进了陈铁牛的房间,我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那女孩叫查彩凤,查姓,我想起来了,还是在景德镇市委党校阅览室里,我看到清史有关查姓的故事。浙江海宁袁花查姓家族,原籍婺源,元代迁居浙江海宁,明清两代,查姓科举极盛,几乎每代都有大量子弟金榜题名。名儒显宦层出不穷,可谓是书香门第,世代籫缨,清康熙帝曾称赞查氏一族为,“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在民国时期,彩凤娘家,新屋查村曾掌管我们鄡阳县四部官印。查姓是文士显宦后裔,眼前的查彩凤圆圆的苹果脸上有彩霞一样的红光,看样子她保养得也不错,嫩得似出水芙蓉。我想抽根香烟,她从陈铁牛房间的桌子上拿个打火机,双手递到我面前,我看到她的双手简直就是刚出土的竹笋子。那女孩真不错,春色也不错,她圆眼珠儿转动着,活像学生见老师那样的渴求和俯首聆听。
我动了心,在彩凤身上,我找到了卞红的影子,我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商品粮不见得是我找老婆长久的资本和筹码,商品粮在珍珍身上已用过一次了,再也不能用第二次了,我们结婚了,我迎亲的时候,我那当官的表兄代表娘舅骑着自行车来了,他带来了一块破玻璃匾。表兄说路上翻了车,玻璃匾已成碎碴儿了,就是想挂,也挂不起来了。我默然,我知道我与我表兄结怨了,吴作仁书记眼睛真毒,吴书记在鄡阳县手中玩的枪就是我表兄送他的。吴书记跟我说:“黄华是你表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表兄送枪给我玩,我没有给你表兄做什么事,你表兄和你可不是一样的人啊,你是有事就说,高兴与不高兴立马就写在脸上的人。”
吴作仁书记是我心中的神,他给我办了那么多的事,我连一支香烟也没给他抽过,我心里很清楚,吴书记看重什么人,同情什么人,权力用在什么人身上。
新婚的第一天晚上,我妻子坐在六平方的小房间里发呆,瞎眼老娘说她要在灶台边搭个铺睡觉,我决不同意,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了不起还是让娘睡我的单人床,就睡在一个小房间里,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夜已深了,老娘依了我,她和衣睡着了,我转了转,实在静不下来,望着新婚的妻子,我又伏在吃饭桌子上想入非非了。
“春开柳絮飞,燕鸣佳期,桃枝空梢嗨咽。东风调停,携来闲愁千种,戏水澄波无际,喧呼翻耀作耍。双双追随,朝游红霞,暮入酒家,窝巢破旧,从新垒。”

三十五、白莲花结子西游

“荷塘口,风正狂,落霞飞过千层墙;
红日不照真君子,东风尽为小人忙。”


在我流浪景德镇的三年中,明霞生过三次病。第一次,她住院在杭桥乡卫生院,我徒步走了十几里路,去看望了一下,好像并无大碍,第二次,我担个担子经过她家门口歇下,她突然从屋里冲出来,她把我的油漆担子扛在肩上,撒腿就跑,她边跑边笑、边笑边说:“哥哥,带我做手艺去,做手艺最好生存。”我急喊陈秋娥快扯住明霞,那次,我真以为明霞病得不轻了。
陈秋娥也不知给我二哥说了什么鬼话,就在我红日高照的七九年正月初三,表弟、表弟媳、二哥和我,大家一起去大屋舒家我姨妈家拜年。当我们走到肖寒琼婆家的塘坝上时,我二哥突然就叫应我,骂起我来,他骂我不要脸,也不想想自己,那天车都绞不拢的白日梦。“你也好意思去做,明霞是什么身份、什么文化?你云龙什么身份、什么文化?干什么生理”。末了,我二哥还说了一句,让我永远也摸不着头脑的混账话来,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占村表弟望着我傻笑,漂亮非常的表弟媳妇笑得还算克制,大家闺秀到底不一样,我也不知招谁惹谁了,这没来由的气好像我天生就该受似的。过了好一会,我自言自语的说:“可能是我忘了,我确实是现行反革命的家属,谁叫我有个现行反革命的二哥呢!”
明霞的老外婆常来上阳,也常住上阳村,那慈眉善目的老人,确实关心的问过我说:“云龙,你有姨表,姑表姐妹吗?不要总认为共血缘不行,姨表、姑表是可以通婚的,许多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我只能实话实说,我的确没有,我们家族雄性居多,我们家净是公的,亲戚也一样,公的多,母的少。
一次,明霞的外婆叫住我说:“云龙你真的要成家了,人的美好青春不能永远留驻,错过了大好年华,那后悔药世上是买不到的”。婆的话却实是金玉良言,但我怎能成家。我算是毛泽东到农村去,到广阔天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全国亿万民众一齐上山下乡的大气候下,下放到上阳村。我头上还半明半暗的戴了顶下放青年的红帽子,头上的红帽子对我们下放在农村的散户一点用也没有。去年八月间,和我一同被下放到光亮大队大屋舒家的豆芽,带着妻子落户在舒传道的生产队里,那小队长舒传道什么也没照顾可怜的豆芽,他就特别关照豆芽漂亮的妻子万双凤。地头蛇舒传道用尽各种手段,胁迫万双凤做了他的情妇,现在想起来,还是伤心死了。记得豆芽推着大板车帮我,在大港拉平梁来花山咀破庙。当时是五七大军聂兰田给了我五百元钱,正好赶上土塘乡那么多民工在大港挖山、开荒、种树。山上有两棵高大的枫树被砍倒,就有大队书记杨慎卿出点子,他叫我把那两棵枫树运回新丰来当平梁搭个干打垒的窝棚栖身,我照做了。平梁拖下山后,我请豆芽帮我把那两根长长的枫树运回了新丰(那平梁后来也没用上)。豆芽那么诚实的一个好人,就因他被下放在舒传道生产队里,小队长舒传道叫他做什么,他从不敢推辞,说得难听点,事实也是那样,舒传道要豆芽让被窝,豆芽也从不敢不让。坏蛋到处都有,舒传道和我下放地的肖奕川一个样。
时间久了,舒传道还是嫌豆芽碍手碍脚,一天黑夜,舒传道把豆芽叫去捞猪草,这一去,豆芽就永远没回家
第二天,有人在门口的大池塘里发现了豆芽,豆芽死得真惨,他的后脑勺被铁锤击碎,仰卧在池塘里,豆芽的眼睛本来就大,被人打死后,死在池塘中的豆芽的眼睛已和牛眼睛差不多了。豆芽死后他还睁着眼在看,这天!这下放!
鄡阳县公安局去了个姓汪的局长,也装模作样的叫来抽水机,抽干了池塘中的水,但公安局并没有调查小队长舒传道。在舒传道车走原路,第二次打死万双凤的第二任老公舒镇生,照样丢在池塘中时,鄡阳县公安局才把豆芽的死因翻了出来。我下放在农村多年,搞政宣多年,我发现了一个怪现象,有很多青年男女,原先无论多要好,是单身的时候,他们都能忍能等,一旦女子有了婆家,有了老公,那要好的两人,就会不顾一切的“春风一度”。安家、做老婆,对我来说,那只是个梦!我不想、也不能在下放地安家,做老婆,散落在下放地的我,孤零零的,没有三房四族,没有叔伯本家,要找个漂亮妻子,我拿什么来保护妻子,豆芽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后来,那大号叫婆的老人和她女儿陈秋娥大吵大闹,陈秋娥要我跟明霞一起,跟婆反目,这是哪跟哪?那大号叫婆的老人悲痛的回了彭泽棉船,那婆救不了她的心肝明霞,那老人以后再也没来过上阳村,明霞怎样想,那婆怎样闹,我压根儿就一无所知,我一如既往的以叔叔的身份出现在明霞面前。陈秋娥搬出我二哥来骂我,我那没头没脑的气算是白受了。
上阳村受过比较高等教育的头号村花被陈秋娥塞给了董浩然的堂弟。我在万户搞秋征、收棉花、做季节工时,回了一次家,那天上午,我去了陈秋娥家,明霞正在奶她二个月大的女儿。明霞见我去了,她慌忙将伏在摇篮上的身子站了起来,理了理已剪去辫子的短发,整了整上衣的褂子,她把她每一粒扣子都扣得齐齐整整。陈秋娥也不在家,记得那天上午天气挺热的,明霞下身只穿了条红色洋布短裤,那雪白的大腿和腿肚子全裸露在外。这回明霞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我,坐到我身边来,全盘倾诉她的苦恼,她的无奈。她气愤的对我说,她的老公太虚伪了,明霞说她做梦都想活得真实,可是她得不到哦。我无言以对,我现在已没有帮人的半点能力了,我受陈秋娥和我二哥的气,我也没地方投诉。我只能好言劝解“上阳村的白莲花”,我说明霞:“是人都有两面,有些事得看开一些,有些问题可能是无奈,任何人都有善良、阳光的一面,做人应该多学会些包容”。明霞流泪了,她已听不进我的话了,她自言自语的说:“云龙哥哥已不是以前的云龙哥哥了!”可叹,我而今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遥望落霞千里外,何处有香丘”。我再也没有什么好词能安慰明霞,我只得回了我的药店屋内。
明霞后来到底怎样,只听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
谁不想攀高结贵,谁不想活得有滋有味,
任你风光千里万里,终然逃不了香魂西归。

三十六、彩霞映红天
“长歌雨春灯未尽,漫舞风光岁华新;
停却轻舟隔巷看,人间又动紫金声。”


秋征搞完了,我又回到家里闲着。县里在招工,我得再去一趟吴书记处,刚进书记的办公室,吴书记笑着叫我道:“云龙你来啦!”我说:“是!我的吴书记,秋征搞完了,我又没米下锅了!”这回吴书记笑得特好看,估计我的没米下锅了的话,他听得顶新鲜,也特好笑,这回吴书记又给县劳动局挂了个电话。
在家等得不耐烦,我又跑到故乡土塘公社找到文化大革命中被打倒的,现在主持主要工作的曹庆民秘书。我要招工指标的话还没说完,曹秘书就高叫着道:“云龙,你不要再说了,土塘镇、土塘街要工作的太多了,论资轮不到你,排辈也轮不到你!再说你的年龄也太大了。”曹庆民看见我阴沉的脸,他不再吼叫,说话多少轻了一些,他继续说:“要怪就怪僧多粥少,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公社,还外带鄡阳县四大名镇中的一个大镇,统共才十二个招工指标。前天晚上,开了一晚上的党委会,好几个公社主要干部的子女都不能全部解决,哪里还能考虑到你头上!”多说无益,我只得默默的离开了。
再去土塘公社时,我已在县劳动局转了一圈,劳动局长熊安帮明确告诉我:“你的招工指标是吴书记点了名的,我已叫土塘公社速将你的名字报上来,如你公社再不报上你的名字,我们劳动局将不会下拨一个招工指标给土塘公社,电话我也打过两次了,徐埠、三汊港和其它公社的招工指标已经批下去好几天了,土塘公社的至今还搁着,你回去再去讯问一下。”
那可是计划经济下的最后一次招工,也是邓小平为解决“知识青年”问题所采取的重要步骤。我进了土塘公社的大门,曹庆民变脸变得真快,他一见到我,满脸都堆起笑来,那个客气劲,使得我浑身净起鸡皮疙瘩。他一连串的讨好我,说他是如何如何的举荐我,他是如何向县局说我思想红,还在公社里当过政治宣传委员,等等……等等……。曹庆民还说:“招工指标不给你给谁,土塘公社就算只有一个招工指标,首先第一个还是考虑给你,其它人想都别想”。我心里在暗笑,这全是吴书记在帮我,我能把好几个公社干部都不够分的招工指标抢一个来,没有吴书记,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雁飞残月天,跳过‘流年’,东方已吐鱼肚白,换了江山。春风得意马蹄疾,游遍长安,纵然没有好前程,生抢个‘华美人生’。”
招工指标拿到了,分配也下来了,我分到交通局。开初心里挺高兴的,上班的头一天,我换上一身齐整的衣服,报到后才知道,我被分到航运公司,航运公司我多少知道一些,我的姨爹就是在景德镇航运公司工作,那可是和水打交道的。
被航运公司指派,要我到万户造船厂先干上一阵子,然后上船跑运输。我在万户船厂呆了七天后,我还是进了吴书记的办公室,等我诉完苦后,吴书记说:“我知道了,你是旱鸭子,不是水鸭子,你原先会点什么吗?”我只好实话实说,七九年我在景德镇市委党校干过油漆工,工程还做得挺大的。吴书记笑着说:“你现在打个报告吧!直接报告给我,内容不要写得太长,只说一件事,几句话就行了,我给你批转劳动人事局,叫他们把你调到你原先干过事的工作单位去。”
当我在劳动局拿到调令去找航运公司的人事科长时,那人事科长姓徐,他圆瞪怪眼,好像我掘了他们家祖坟似的,吹胡子瞪眼睛的说:“我还不知道你,你真会走后门1我在景德镇搞人事工作多年,这些小儿科的玩意,我一看就知道。不怕你手眼通天,我就是不同意你调走,看你奈我何!”鄡阳县反正没有一巴掌大,我立马上报劳动局,又是熊局长挂电话,熊局长说“请航运公司赶快办,那个冯云龙确确实实的手眼通天,你们不要自讨没趣!”
彩霞映红天,东方破晓;
残冬已退尽,登程正道;
伤痕虽强留,我伸玉手,
紫 带 裹 住 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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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乱
春还没来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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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篇读过来有点那个
精致的利己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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