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H）[中篇小说]|鄱湖文苑 - 都昌在线，都昌人自己的网上社区

红尘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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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 阳峰乡

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3-09-09

十

        终于传来了有关月光聚会的消息。
    我和阿豹各自坐在自己主人家的院子里，那时月光也就是一个刚露出边的小芽儿。随着狗从不同距离的吠送，消息就从湖东大道边依次传来，就象人们常玩的“击鼓传花”般的游戏那样。传达的内容和往年基本没有多大变动，只是将去年的日期改换成今年举行的日期。
    我和阿豹仔细的听着，我斜眼看了一下阿豹，它两后腿蹲坐着，前面两只前肢有力地撑起，半昂着头。神情庄严，就好象在领受一件庄严的政治任务。与其说是完成一种庄严，更不如说是在享受一种殊荣。
    在它的影响下，我的表情也变得神圣而肃穆起来。
    狗的声音依然在抑扬顿挫地传达着：
    下面是初定参会狗领导名单：县委书记家（暂缺）；县长家杜宾犬、副县委书记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罗董事长家贵妇犬。
    正局级参会名单有……。
    以上是初定稿。具体名单将以月光聚会前一夜正式文件为准。
    阿豹耸了下脑袋，问我，说花花，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听清楚了。
    好象没有我的名字。
    也没听见我的名字。
    这就怪了，难道是不小心漏掉了？阿豹想了一下，说这不行，我得向传达文件的狗仔问个清楚。
    汪汪汪……。阿豹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声。
    传话狗的回答很简洁。意思是：文件内容传达不会错，有疑问请直接和县长家的杜宾犬联系。
    那你给我回传个话，叫它将我和花花的名字补上，我们都是副县级。
    哼哼。传达狗都懒得理它。
    阿豹望着天上一弯月牙。汪……。它发出了一声极其碜人的长叫。
    文件正式传达的前一夜。阿豹最后一丝期望也落空了，我和阿豹都没有参加月光聚会的资格。阿豹越想越气，脾气也变得很坏，不停的咆哮着。主人的呵斥它也不听，这时它的主人走了出来。狠狠地给了阿豹一棍子。直打得阿豹眼冒金星。
    主人，它们把你的副县级名份给抹掉了。阿豹呜咽着。
    主人理也不理。又呵斥了它几句，随后重重地将门关上。
    阿豹有心事，就望了天上的一夜月光。
    到了月光聚会的晚上，一些去参加聚会的狗故意从我和阿豹的院门前走过。发着怪怪的笑，打着哈哈，说，怎么还不动身哪？
    阿豹说：快了快了，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月亮渐渐向中天的方向移动。
    主人家的灯火早已熄了。阿豹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见主人都已睡熟。它飞快地咬断了身上的绳索。冲着我低呜了一声，说：快。
    我吓出一身冷汗，说：天，这样主人明天非打死我不可。
    不会的。我们一年就这么一次。你放心吧。
    终于耐不住阿豹的催劝。我也咬断了身上的绳索。用尽全身的力气跃过院头。好在院头并不是很高，正符合我才刚刚跃过的高度。
    快。我跟着阿豹身后，两只狗象箭一样的速度，朝着灯火阑珊的郊外奔跑起来。
    好在离聚会的时间还不是很紧。脱离了主人的视线距离，进入了原野，我和阿豹才不紧不慢地跑着。
    秋夜的月光温柔如水。虽清凉，却又不觉得轻寒。因为我们在运动，体温恰是刚刚的好。月光在原野里变得透亮，天空是一抹如洗，就好象奶奶刚擦过的窗玻璃似的，星星散漫地撒在整个的夜的空间，高高的，亮亮的，象童年时和小主人玩耍的玻璃珠子。远处的半山腰上，已经凝结了很厚的雾气。雾气太浓了，浓得几乎就能用爪子抓下一块似的。它们凝结成一条长长宽宽的带子，好象是它才将这个山整整地捆绑了起来，就象捆绑着一只硕大的“粽子”。就让我们觉得，这带子般的雾要是一散开，这座山就好象要散落了似的。
    我们不停地向前奔跑。远处传来了河水流动的落差声，好象整个夜色都要被它的哗哗声喧动起来。阿豹说，快了，它们就在那村后几里外的林子里。
    我们在河的上游停了下来。上游的河水被聚在一处，像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就着河水，我们轻轻地用舌尖嗫着河水。河水清凉如晶，星月布满了整个河面，星空好似被河面翻转了一样。当我们的舌尖刚碰上河水时，河水却碎了，河面就像一个轻轻晃动的摇篮。整个夜的天空都在这河水中轻轻摇动，直觉得这站立的地面也似乎跟着这河水微微抖动起来。
    河边的草丛里，一只秋后的野虫子正依呀——呀、依呀——呀地卖着劲浅唱。阿豹对我说，算它走运，要是平时，我非要把这恼人的家伙揪出来不可。
    我们的呼吸声急促如鼓，心脏在体内肆虐地跳跃着，仿佛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蹦出自己的胸膛。
    过了一会儿，野虫子不唱了。我们的心跳也平和了许多。夜色里正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它们巨大而夸张的翅膀拍击气流的声音，仿佛就在我们头顶飞过。好象我们只要向上跳跃着一抬头，就能将它们咬住一样。可真的向上仰望，它们却和月亮那么近。在月亮的圆盘上，它们的身影就是几个移动的大黑点儿。
    走吧，还有一会儿，聚会就要开始了。阿豹说。
    我们终于来到了群狗聚会的树林。这里离县城足有五六里的路程，离最近的村庄也有两三里的距离。也就是说，我们就是在这儿喧闹狂欢，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月亮高挂在天，林子里的树影绰绰约约。远处高高的土墩上，正中坐着的正是县长家的杜宾。它正在和罗董事长家的贵妇狗交流着什么。
    好了。杜宾说：我看，该来的弟兄都来了。那些被主人关着而脱不了身的，也没有必要再等它们了。聚会就开始吧。首先，让我们对着今夜皎洁的月亮，让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情，向我们共同的遥远祖先。献上我们今夜月光聚会下的第一声长吠。
    等等。阿豹和我飞快地蹿到了杜宾面前。阿豹对着杜宾一声长叫：在晚会开始之前，你还是首先将我的事情给大家说清楚。
    台上的狗领导和台下的狗群开始微微地骚动起来。
    杜宾很能镇得住场面。他轻呜了一声，算是清了清嗓音。什么说清楚？你的问题，既然没有通知你，不就是间接告诉你，已经说清楚了吗？
    我要你当着众狗的面，给我说清楚。凭什么取消我和花花今夜的月光聚会资格。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力？
    这不是我个人决定的，这是我们狗组织班子成员集体决定的。杜宾向众狗一招呼：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台上的狗组织成员纷纷表态。
    阿豹向杜宾逼近一步。说，汪汪汪，是不是我发现了你家主人和检察院长的老婆，在宾馆里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见，我家的主人是被你家的主人诬陷的。你主人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小三老公，坐我主人的位置。我的主人是被冤枉的……。
    杜宾耸了耸它的前肢，说：真不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汪汪汪……。阿豹还在喋喋不休地向众狗叙说着真相。
    众狗面面相觑，都分不清楚事物的真实起因。
    那好吧！杜宾突然翻起它那平时死鱼一般的眼睛。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是你自己不自重。既然这样，我就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大家知道，阿豹的主人下台，那是它的主人不自重，完全是咎由自取，和我主人没有半点关系。阿豹却怨恨在心。常常说些攻击我主人的话。本来，按照处理，它的主人是要受牢狱之灾的，判他个二、三年完全没有问题。但我的主人念在旧情，仍然让它体面地下了二线，依然保住了他享受副县级的待遇。杜宾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阿豹你这样做，不但没有狗的良心，就是换了一只狼，它也不会这样做。
    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你和你主人完全是同一幅伪善嘴脸……
    大家知道我开除它和花花参加聚会的资格吗？本来，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在台上的少数狗知道。现在，我要将真相大白于狗的天下，那就是——它和这个刚刚从乡下来的花花，有了奸情。是我亲眼所睹。
    汪汪汪，你血口喷人，我被杜宾气得眼泪直流下来。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作为花花，一个乡下来的野妞子，你沾了你主人的光。从乡下狗变成了城里狗。并且，你在狗的圈子里，还有今天的地位，这是多么不容易。可你却不知道自重。忘了自己的修行。管不住自己青春骚动的身体。我告诉你，你是自己作贱自己。你这样不仅是害了自己，而且还将阿豹拉下了水。话又说回来，阿豹为什么会下水，一句话，这也是平时没有道德修养的必然结果。
    杜宾还要说下去，阿豹再也耐不住性子，“蹭”的一声窜上土墩。杜宾一声吼，众狗纷纷上前，对阿豹咬的咬，撕的撕。我也气得血气上扬，早已没了狗姑娘的矜持。毫不犹豫地加入阿豹一伙的战斗。[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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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	积分 +40	越看越有味道了！有狗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狗的地方也有政治！为楼主的优秀文笔加分！	2013-09-10
好好活着	积分 +125	加分专用：支持在线分享精神！	2013-09-09